甯无患回头看了一眼混乱的灵堂,终于是跟着甯太妃大步离开。
楚轻尘看到他们离开,立刻给楚长脩打眼色,楚长脩会意:“快去传医官!把陛下扶上车,回宫!”
梁琛是假装吐血,这里宾客众多,时间久了或许会被人发现端倪,楚长脩上前挡住宾客们好事儿的目光,让禁卫将梁琛抬上辒辌车,车驾一路飞驰狂奔,往大梁宫而去。
楚轻尘则是负责清理现场,将宾客们全都送走,道:“诸位,真是不好意思,今日事发突然,祭拜便到这里,还请各位回罢。”
宾客们也是理解,毕竟是办丧事,还是要以死者为大,纷纷离去。
灵堂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柳望舒和梁玷还没有走。
梁玷看了一眼柳望舒,道:“走罢。”
柳望舒却道:“我想……再陪一陪他。”
他说着,一步步往前走,来到棺材旁边,垂头凝视着脸色惨白,死气沉沉的夏黎,他似乎鼓起了勇气,慢慢跪下来,双手紧紧扣住棺材的边沿,陷入了痛苦之中。
梁玷看着柳望舒,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柳望舒垂着头,眼前慢慢昏花,那是眼泪,他以前从不落泪,即使流落在外,受尽苦楚,柳望舒也从来不会落泪,但今日不一样……
啪啪。
柳望舒的肩头被人轻轻的拍了两下,他还以为是梁玷,抬起头来,竟然对上了夏黎一双笑眯眯的眼眸。
“夏黎?”柳望舒不敢置信。
棺材里的夏黎,竟然突然坐起来了,这不就是俗称的诈尸么?
可是柳望舒一点子也没有害怕,他反而十足兴奋,不敢置信,伸手去摸夏黎的面颊,夏黎的脸颊并不似死人一般冰凉,反而……反而有些暖洋洋的,虽然体温比一般人都低,但的确是温热的。
还有皮肤,是软的,一点子也不僵硬。
柳望舒看着自己的手掌,指尖蹭下了一些白色,是夏黎敷在脸上的粉,为了装死人,自然要把脸涂得白一些。
“你……没事?”柳望舒不敢置信。
夏黎眨了眨眼睛,笑道:“把柳大人都给骗过去了,看来……唔!”
不等夏黎说完,柳望舒突然一把将夏黎抱在怀中,紧紧的搂住,沙哑的道:“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
夏黎愣了一下,没想到柳望舒这么担心,抬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道:“让柳大人担心了,事出有因,所以今日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还请柳大人见谅。”
柳望舒摇头道:“你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两个人这么抱着许久,柳望舒突然一僵,似乎意识到这个举止太过亲密了,连忙放开夏黎,咳嗽一声,道:“方才是柳某失礼了。”
梁玷走过来,递了一只帕子给柳望舒,道:“柳大人,擦擦眼泪罢。”
柳望舒:“……”
柳望舒瞪了一眼梁玷,道:“看来大将军是早就知情了?”
梁玷道:“并不是早就知情。”
夏黎道:“黎并未提前告知大将军。”
“那你为何?”柳望舒奇怪。
梁玷挑眉道:“若是夏开府真的出事,按照陛下的秉性,不该是最后一个到,而是第一个到。”
夏黎恍然大悟,不过幸好,甯太妃好像没有梁玷这么了解梁琛,毕竟梁玷和梁琛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弟。
梁玷又幽幽的道:“万幸,如今陛下已经回宫了,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否则……”
按照梁玷对他这个兄长的了解,梁琛若是看到柳望舒紧紧抱住夏黎,恐怕会吃味儿到当场砸烂这个灵堂。
只是……
梁玷不知道的是,梁琛虽然不在当场,但他也有另外一种途径,亲眼目睹刚才发生的事情。
那便是——通过《绮襦风月》的话本。
自从梁琛知晓话本的秘密之后,夏黎也不藏着掖着了,两个人闲暇无事就喜欢扎在一起看花本。
而且夏黎发现,话本放在梁琛身上,比放在自己身上安全得多。就比如夏黎做局装死,他躺在棺材里,绝对不能将话本贴身存放,所以便临时将话本交给梁琛保管。
梁琛吐血,被抬上辒辌车,车帘子一放下来,立刻便“起死回生”“生龙活虎”起来。从怀中掏出贴身存放的话本,展开来阅读。
“让寡人看看,这个局做得顺不顺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