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快要清理结束时,他忽然抚摸到了一道隐约的凸起。细细看去,竟然是一道虬结的疤痕,那道疤从肩胛骨斜着贯至腰侧,如同一条盘踞已久的蜈蚣,与皮肉混为一体。
乔知宁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楚回舟已经穿好衣服,满脸餍足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好好好,是我坏,我不应该干涉你和朋友聊天,宁宁生气了吗?”
“我、我没生气,我也不应该把叶子塞你衣服里的。”乔知宁自知理亏,没再继续作妖,可脑海里却不断浮现方才掌心触碰到的狰狞痕迹,他忽然揪住楚回舟的袖口,布料在指节间皱成一团,“你背后......那道疤是怎么弄的?”
空气凝滞了一瞬。
楚回舟顿了顿,他都差点忘记这回事了,竟然被乔知宁注意到了,不知该怎么解释,一肚子话堵在胸口,最终还是习惯性地草草带过:“地下拳馆那会儿的事,擦破点皮而已,不严重的。”
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骗人。”乔知宁犹豫地看了一眼楚回舟,手已经隔着衬衫贴了上来,轻轻抚上了那疤的位置,轻轻描摹着那曲折的走向,“这么长的伤口……应该很痛吧?为什么不告诉我……”
透过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楚回舟几乎可以瞥见乔知宁全部的担忧和关心,他心脏一颤,呼吸也跟着慢了半拍。
只有宁宁,会窥见他全部的伤痕。
旁人压根不会问起的事,也只有他会刨根问底。
只有他会真正关心自己、心疼自己。
这么好的宁宁,楚回舟找不到任何停止喜欢对方的理由。一个都没有。
他颔首敛眸,最终还是选择了嘴硬:“小傻子,你那时候才多大,我告诉你做什么,难不成让你拿着修正带来给我包扎啊?”
“我不管!”乔知宁突然踮起脚,鼻尖几乎撞上他的下巴,“下次再受伤不告诉我,我就、我就……”憋了半天也没想出像样的威胁,最后自暴自弃地咬了一口楚回舟的锁骨,“继续往你身上塞东西,夏天塞树叶,冬天塞雪,看你还敢瞒着我,哼哼。”
楚回舟心软得一塌糊涂,闷笑出声,震动的胸腔贴着乔知宁的额头。他拎着后颈把这只炸毛的兔子拽开,“行啊,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瞒你了,现在先陪我买件新衣服去,那树叶碎片都扎进我衣服里了,怪刺人的。”
“哦哦……好!”乔知宁乖巧地跟着楚回舟便去了一旁的民户开的私人商店,两人逛了好一会,终于选出来一件衬衣。
“你确定这个我能穿?”
楚回舟两根手指拎起那件花衬衫,布料上夸张的棕榈叶和艳粉火烈鸟图案在阳光下几乎刺眼。他怀疑地皱了皱眉。
可乔知宁已经踮着脚把衣服往他身上比划,圆溜溜的眼睛亮得惊人。
“当然能穿!这可是现在最流行的泰兰德风,多好看呀。”小兔子信誓旦旦,指尖戳了戳衬衫上某只歪脖子的鹦鹉,无比满意道,“多衬你啊,穿上它就是整条街最靓的猛男!”说完便自顾自地付了款。
楚回舟原本还有些犹豫,但一想着是宝宝给他买的衣服,便也甘之如饴地穿上了。
黄绿撞色的布料裹住他蓬勃的肌肉,麦色皮肤在艳丽图案映衬下泛着健康的光泽,宽肩窄腰被剪裁贴身的布料勾勒得愈发分明——活像头误入夏威夷丛林的野生豹子,野性里混着几分违和的滑稽。
楚回舟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倒真品出了几分度假的感觉。
“谢谢宝宝,我可以把这个当作是……你给我买的礼物吗?”他笑着说。
乔知宁连连点头:“当然啦,楚哥对我那么好,我肯定要给你买很多很多礼物的……你快看看这里还有没有你喜欢的,我现在有钱,都给你买!”
“谢谢宁宁。”楚回舟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地挑衣服,一边隐晦地问了一句,“所以我和他们那些人不一样,对吧?”
“什么人呀。”乔知宁又看上了一旁摊子上的手工艺手链,挑了两串款式差不多的,付款的时候抬头看了楚回舟一眼。
“那些……缠着你的疯狗。”楚回舟补充道。
“啊?”乔知宁愣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又提到这个话题了,眨了眨眼立刻否认,“当然不一样啦。”
“楚哥你跟他们完全不一样的。”他又重复了一遍。
那些人都是搞同性恋坏狗,楚哥这么正直当然不可能跟他们一样,乔知宁完全搞不懂对方为什么老是问他这种奇怪的问题。
“嗯,那就好。”楚回舟这回终于满意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随手拿了两条摆在货架最顶端的扎染丝巾,付完款,准备一会送给宁宁当礼物。
谁知他刚一转身,乔知宁就没了踪影,先前买好的东西打包放在老板的柜台前,而人已经溜到了店门口,撑着脑袋围着一个摆摊的瞎眼道士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