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男朋友这三个字震得好几天都没缓过神,以至于之后几天何流来查房,我总是盯着他看很久。
我晚上经常失眠,但陶迹每天睡得很早。我怕吵到他,每天都会早早就关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只要晚上不值班,何流都会在病房里,有时候会睡在折迭床上,有时就在陶迹床边的凳子上坐一夜。他经常拿着计算机轻轻敲着,计算机的微光打在他脸上,映着他的眉眼格外温柔。
陶迹翻了个身,被子掉了半边。何流抬眼看见,把计算机放到一边,轻轻起身替他掖好被子,然后在他额头上浅吻一下。
我连恋爱都没谈过,哪里见过这场景,瞬间脸上发热,惊得轻轻吸了口气。
何流直起身,正好撞见我惊呆的目光。
他很自然笑了下,没有一丝尴尬,转身出了病房。
我感觉自己像个电灯泡,正准备翻过身,就看见陶迹也睁开了眼。
“陶大哥你没睡啊。”我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说。
陶迹手指放在嘴上,轻轻嘘了一声。
很快,何流的脚步声靠近,他进来时,手里多了两杯牛奶。
何医生递给我一杯,又看向陶迹:“别装了,睡不着就起来喝杯牛奶,助眠。”
我半坐起来,接过杯子:“谢谢何医生。”
“哎呀,竟然被你发现了。”陶迹也坐起来,“我觉得装得挺好的啊。”
何流拿过计算机,一副懒得理他的表情。
牛奶是热的,我小口喝着,在黑暗里偷偷打量着这两个人。
何流意气风发,剑眉星目,容貌不输我在学校里见过的少年人。
后来听护士八卦说,之前血液科的科草是陶迹。我不相信,于是没事的时候又会盯着陶迹看。
“盯着我看干什么?”陶迹从书后抬起头,问。
偷看被发现,我心虚地挪开目光:“没什么。”
“之前就发现你不对劲,前两天总看着何流,现在又总看我。”陶迹把书放下,语气里有着玩笑意味的警告,“别打我俩的主意啊,我们可都是有家室的人。”
我笑:“我就是觉得,你和何医生看起来很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陶迹来了兴趣。
我想了想:“何医生比较严肃,总是不茍言笑的,不像你这么爱开玩笑。”
陶迹不以为然地一笑:“你看他现在一本正经,当初追我时天天缠着我,烦都要烦死了。”
我毫不相信:“怎么可能是何医生先追的你。”
“你不信?”陶迹睁大眼,“他当初可是一周一束花把我骗到手的。”
“真的假的?”我很惊讶,“何医生这么浪漫吗?”
“浪漫个屁。他一开始给我送的花丑得要死。”他说着拿出手机,“我找找看还有没有照片。”
不一会儿,他把手机递到我面前:“你看。”
照片上少年怀里抱着一捧粉色的花,眼神里满是嫌弃。
那应该是陶迹的少年时,没有现在这么虚弱,胳膊上隐约有肌肉,神采飞扬,满是朝气。
看了这些照片,我突然就能理解,为什么何流会喜欢上他。
帅气而又有趣的人,本身就充满魅力。
哪怕他现在瘦得厉害,五官仍然出色,尤其是眼睛,又大又有神。他爱说笑,如果不刻意提及年龄,根本看不出来他已经三十五岁。
也正因为这样,我都快忘了,陶迹也是个病人。
他一张张往前划着,嘴里还在吐槽:“你看看,每一束都很丑!照片也拍得很丑!”
我看着照片,又抬眼看了看陶迹,突然有些难过。
那样健康的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么瘦弱呢?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耐不住好奇,问道:“陶大哥,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住院吗?”
“为什么住院啊……”陶迹说,“当然是因为生病了呗。”
他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得了白血病。”
第3章
我知道陶迹的病可能会比我严重,但没想到他得的是白血病。
我立刻后悔问了这件事。
但陶迹好像不是特别在意,说起这事就像聊起天气一样平常。
经常会有人来看他,有同学朋友,也有德高望重的老主任和专家,陶迹看起来也是一成不变地随意。他们有时会把陶迹叫出去单独说话,有时不避讳我,直接在病房里聊天。
经常来的是一位老主任,六七十岁,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走路带风。
老主任似乎是陶迹的导师,他坐在床边,皱眉看着自己的高徒:“你怎么这么犟?”
“哪有啊老师。”陶迹半靠在床上,笑道,“我有多听话,您是知道的啊。”
老主任哼了一声:“放屁,你当初给我惹的祸少了?”
“那是以前年少不懂事。”陶迹说着看了眼我,“这儿还有小姑娘听着呢,给我点面子吧老师。”
“你还要什么面子?”老主任说,“我问你,小何都同意了,你为什么不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