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壮。 他是真说到做到,即使暮雪当场说了不用,多尔济也仍是坚持。 三天后,一箱雪花银就抬进了公主府的库房。郡王的俸银是一年一千二百两,和她这出嫁外藩的和硕公主一样。 伍嬷嬷过来问她怎么处理。 “我刚刚又去额驸那跑了一趟,他执意要您收着,您看这该怎么办?” 对于主动上交俸银的行为,暮雪诚然有一瞬间的感动,只是紧接着疑心又来了。她把自己的私产看得很重,不愿意将其混成一团,弄得像夫妻共同财产。因此也不欲收下多尔济的钱用。 然而把这箱银子推来推去的,也很不像样。 想到草原上盛行以物易物的情况,暮雪做了决断:“分为三份,一份换成布匹,额驸拿回去好送人;一份给他带回喀尔喀;另一份放到荣安当铺生息,拟一张他名字的存票。你去问问,这么做是否有异议。” 隔了一阵儿,伍嬷嬷去而复返,脸上带着笑意。 “额驸说,这样处理很好。不愧是他的哈敦,什么事都能处理得漂漂亮亮的。” …… 暮雪扶额,甚至能想出多尔济说这话的语气。 第22章 两匹骏马 多尔济也正想着,四公主听了…… 多尔济也正想着,四公主听了这话的神气。 她大概会微微皱着眉,像一只生气的雪貂。 这个人生气也是闷闷的,不怎么表现出来。仿佛怕因为她的生气,多出什么事来。所以有时他会主动逗她,她发火有点小怒的样子,比在宫里赴宴时的微笑要生动得多。 想到这场景,多尔济不由得微笑起来。 天气很好,他爬到屋顶上晒太阳。目光所及之处,都洒满了日头的金光。其实坐在房顶上这事肯定不合规矩,但公主的奴仆们除了惊讶也并没有其他反应。 大概是公主吩咐过他们,只要不是太过分就不要干涉额驸院里的事。 想到公主,他把头转向东边,望向公主所居的院落。 也是奇怪,明明是身份高贵的皇帝女儿,却是这么一副矛盾性子。 直到后来和理藩院的大臣聊天,听说四公主的母亲已经离世,四公主之前在宫里默默无闻,大概也不太受皇帝父亲的喜欢。 多尔济这才有些明白,她何以是这么个性子。同时心里有淡淡的怜惜,想着原来她也没了母亲。 他是喜欢她的,也应该喜欢她,最好她可以因为他的喜欢而深爱他。 多尔济从未忘记各自的身份。 她是清廷的公主,是皇权的延伸。 因此,多尔济会适时表现他的忠诚,就像祖父土谢图汗在决定臣服时所做的那样,低下高傲了大半辈子的头,诚恳地向皇帝奉上所有的牛羊骆驼和奴隶,祈求他的帮助。 皇帝当然不会真的收下所有的牛羊骆驼和奴隶,相反,他还赐予了土谢图汗部不少东西,比如清廷爵位、俸银以及这位美丽的公主。W?a?n?g?阯?F?a?b?u?y?e?ī????ǔ?????n?Ⅱ?????????﹒?????? 最重要的,是重新回到他们怀抱的漠北草原。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b?u?Y?e?不?是?ⅰ??????ω?ε?n?????Ⅱ?????????????则?为?屾?寨?站?点 他闭上眼,眼前就能浮那片草原。 离开它大半年了,如今终于可以回去,该高兴的。毕竟在那里,他敦多布多尔济是土谢图汗部未来的汗王,喀尔喀草原的继承人。而在这里,他更多的是作为四公主的额驸存在。 只是这高兴并不那么纯粹,尤其是当看到蒙克他们恋恋不舍,甚至连他自己都会在某一瞬间觉得铺满软垫的卧榻比大帐更舒服的时刻,生出一种莫名的惶恐。 单凭物质条件,京城的一切可比草原上要舒适的多。 多尔济以为,清廷压根不用担心蒙古王公台吉不愿意来朝见,只要他们体验过此间乐趣,便会懂得,也许会希望能滞留在京城多些时日。 他睁开眼,眺望远方。 一大片一大片寻常的民宅合院,青瓦之下,穿着冬衣的人们各自忙碌着,已是晚饭时候,好些人家的烟囱生起炊烟。大概会吃米饭、馒头、青菜豆腐,或者肉之类的。 寻常的景象,寻常的人家。 只是这寻常,放在草原上,也许是很不错的条件了。多尔济曾策马到王庭外围,远离台吉们的驻地,那是一些穷苦牧民的家。 草木稀疏,瘦瘦的羊使劲在地上啃着,希望寻到食物,旁边好些打了补丁的毡包,许多人家连一匹像样的白布都没有,胡乱将羊皮往身上一裹做衣服穿,就着低廉的砖茶,啃一块黑黑的肉干,这就是晚饭了。 这尚且是战乱之前的生活,经过连年的杀伐,不知又是什么个景象。 多尔济想到他的臣民们,抿了抿唇。 什么时候,若草原上最平凡的牧民,也能如眼前京城的百姓一样,有衣穿、有饭吃,就好了。 即将离开京城,多尔济也没有什么必须拜访的亲友,想了想,拎了两壶酒,骑马往策棱府上去。 策棱的府邸是一座青砖合院,在一条胡同的深处,门上贴着大红对联,单从外头看,和京城的无数人家并无非别。只有进到里屋,瞧见北墙上挂着的成吉思汗画像,方才知道这屋主人原是蒙古人。 策棱兄弟还在宫里书房读书,尚未回来。多尔济捧着奶茶,陪他们的祖母说会话。 难得见着喀尔喀来人,老祖母特别的高兴,眼睛眯成一条缝,只是听力不大好了。 多尔济问:“你在住得习惯吗?” 老祖母大声作答:“什么?他们还要一会儿才回。” 如此反复鸡同鸭讲两次,多尔济便不再怎么说话,只是笑着听老祖母絮叨从前的事。 人老了,就爱回忆过去,大约是未来的日子太过于稀薄,能翻动的只剩下厚厚的过去。因为少有人来陪他们说话,一旦逮到一个年轻人,就恨不得将过去全部倾倒出来。寻找一点,他曾来过的证明。 老祖母会提到当年西藏喇嘛给策棱曾祖父赐号赛音诺颜的事,讲那时候他们部落在喀尔喀有多威风,也会愤怒地咒骂准噶尔这个畜生东西,抢走他们的牧场牛羊。 “我的帐篷前还有一朵小花!红色,很好看。可惜匆匆走的时候被马蹄踩完了……” 絮絮叨叨间,日影西斜,策棱兄弟回来。做弟弟的来解救多尔济,上前拉着老祖母:“我渴了,要吃奶茶。” 做哥哥的则赶紧拉着他往屋里去。“ 郡王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听得耳朵烦了吧?”策棱问。 “还好,”多尔济笑着说,“我也许久没听见人讲这么大串的蒙语了。” “是要回去了吧?” “快了,三月走。” 原本策棱拿了酒杯出来,多尔济嫌小,让他换成大碗。这样对饮才痛快。 “我看你已经完全和这里的人差不多了。”多尔济道。 策棱吃了半碗酒,道:“怎么,来骂我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