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思绪翻飞,忽然鼻尖嗅到香气,是米香。 睁眼一看,多尔济亲自捧着一张漆盘过来?,往紫檀炕桌上搁好。 “陀螺似忙了半日,都没吃什么东西。来?,我叫厨房熬了两样粥,有甜的有咸的,快用?些?。” 揭开盖,一瓯是牛乳糖粳米粥,另一瓯是咸的小肉粥,配有几品酱菜。 香气直往鼻子里钻,暮雪拿起调羹吃了一勺小肉粥,问:“飒飒睡了吗?” “嗯,我刚刚去哄她睡了。”多尔济坐在她身边,迟疑了一瞬,道,“我预备明日清晨就领着蒙克等人?回库伦去。这样的时节,我这个做大汗的,该在。” 暮雪点点头:“这是应该的,只是如今风雪大,你路上小心些?,多穿些?衣裳。对了,那件织工们新做出来?的羊绒衫穿在里面,暖和些?。” “已经穿着了。”多尔济拨着领子给她看。 暮雪笑?了:“傻里傻气。” “有吗?那么没事,反正我傻里傻气你也?喜欢。”多尔济故意逗她。 对视笑?了一阵,多尔济忽得凑近,在她脸颊旁落下一吻。 “有你在真好。”他低声?道。 暮雪抿了抿唇:“你运气好,我也?是。放心,朝廷这边的旨意,我盯着呢。” 天色尚未破晓,暮雪立在公?主府大门石阶上,目送多尔济领人?远去。 驿递的奏匣差不多也?是这时辰送了出去,有加急贴条,一路上换马不换人?。十日后?,收到康熙皇帝回复,赈灾宜速,便宜行事,四公?主督之。 第131章 赈灾 雪,漫长无涯的雪。 …… 雪, 漫长无涯的雪。 老旧的毡包中?昏昏暗暗,牧民格日勒与妻子?察格依偎在一起,所有可以取暖的衣袍、褥子?、羊皮层层叠叠盖在外头。风声呼啸, 使毡包轻轻摇晃,从毛毡缝隙里钻进来, 带着刺骨的寒意。 火塘里,火微弱地燃烧着, 发出一点暗红的光。 他?们两人望着那点熹微的光,什么话都没有说, 静静听着外边的风声。直到瞧见那火光有熄灭的趋势,格日勒才起身去添干羊粪。 “干粪没多?少了, 晚点我到羊圈里去取一筐。”他?弓着身子?,把手伸向那火光暖一暖。 “也不知道?暖棚那里, 火够不够。”格日勒喃喃道?。 妻子?察格接话道?:“毕竟是驿站边上,肯定有人管着的, 不会没火。不是都传言说,是公?主心善赐建的暖棚么?那边的情景总归比我们这好?的。阿——嚏——” 说着打了个喷嚏。 ※ 如?您?访?问?的?网?址?发?B?u?页?不?是??????????€?n??????2???????????则?为?屾?寨?站?点 “没事吧,来喝点奶茶。”格日勒忙提起茶壶用木碗倒了一碗奶茶, 送到妻子?嘴边。 “没事,可能昨天去看喂羊的 时?候受了点凉,没事。”妻子?察格正要低头吃奶茶, 忽然动作顿了顿, “不用倒那么多?,留一小半就行,剩余的奶茶倒回去。” 她道?:“这雪下个没完,看样子?已经是白灾了。咱们吃东西也得?省着些,谁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停雪呢?” 格日勒点点头, 很小心的将?奶茶又倒回去些。妻子?这才喝了。 温温的奶茶下肚,人也好?受一些。察格叹息了一声说:“幸亏额吉和小宝没在这里。” 格日勒心里同样庆幸。当初经过一番纠结后,他?的老母亲和幼子?还是留在了暖棚,没有跟他?们转场到这冬牧场来,不然遇上这样连绵不绝的大雪天气,连他?们两个都吃不消,老人和小孩就更不用说了,非得?冻生病了不可。 他?重新挨着妻子?坐下,瞧见她的侧脸微微带着点哀伤。 她一定又在想同样在这样的大雪天去死去的大宝。 格日勒于是往妻子?的身边挤了挤,故意用一副明快的口吻说话:“依我看,这雪很快就停了,明天最晚是后天。太阳一定要出来,然后春天就到了。我们领着牲畜回到他?们身边去,接他?们去春牧场。小宝好?久没看到你,也许一见到你就要哭呢。对了,我们可以提前?在驿站的商人那里买些糖。这样他?哭起来的时?候,我们把糖塞到他?嘴巴里,他?就不会哭了……” 察格弯了弯嘴角:“也不可以买太多?糖给他?吃,他?的牙齿都变得?黑了。” “好?,那就一点点,指甲盖那么大。” 两人漫无目的说话,想着春天的事。一阵狂风突然袭来,毡包剧烈地摇晃起来。毡包顶部发出不详的“吱呀”声,往下凹了一大块。 一定是积雪压在上面,格日勒和察格立刻站起来,手臂伸长,试图支持那一块。 然而没有用,只是越来越往下压得?厉害。这样子?不行,要是毡包给压垮了,他?们会冻死在野外。格日勒咬了咬牙,要妻子?顶住,自己寻了把铁锹和绳索,用毛毡胡乱一卷,冲到毡包外边去。一出去,风雪立刻将?他?整个笼罩住,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格日勒眯着眼?睛,强撑着清理毡包顶部的积雪。天太冷了,又是雨又是雪,结了冰,很难铲掉。冷风很快将?他?的手冻得?通红,动作变得?僵硬而迟缓。 直到睫毛和胡须上结满了冰霜,他?才勉强铲掉了雪,又固定了这一块顶棚。 回到毡包内,格日勒牙齿直打颤,妻子?察格又是喂奶茶又是给他?搓手,好?一阵才缓过来。 呼啸的风声仿佛小些了。 格日勒缓过劲来,道?:“风好?像小了,我去看看羊。” “晚点去吧,你刚刚冻得?厉害。” “没事,我好?着呢。”格日勒摇摇头,“羊圈那边我挺担心的。这么大的雪,围栏可能撑不住。” 羊圈就在毡包后边,格日勒靠近了一瞧,心沉了下去。自己搭建的围栏本来就略微简陋,这样的大风大雪,哪里抵抗得?住,有一半垮了,断裂的木杆七零八落地散落在雪地里,有的被埋住,有的漏了一点尖尖。 最糟的是,羊群少了一大半——原本五十多?只羊,现在只剩下十来只蜷缩在残存的围栏角落里。羊身上都是雪。 “不好?了,羊圈塌了,羊跑了一大半!” 格日勒跌跌撞撞地跑回毡包,满脸煞白。这些羊是他?们全?部的家当,是来年?换取粮食、茶叶等必需品的全?部指望。没有羊,他?们就算熬过这个冬天,也很难熬过下一个冬天。 听说这个噩耗,妻子?察格的脸色也变得煞白。她冲出去瞧,果真羊群少了大半。 “怎么会这样。”她嗫嚅双唇,喃喃道?。 格日勒胡乱把残存的羊圈搭了搭,转身道?:“我去找,这也没多?久的功夫,羊走不远,它们应该就在附近。”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