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修仙却不修德,总有一天会滑坡为恶人。这是五大狠人录里对原主的评语。
书中还有详细描写十恶不赦,慕千昙全都瞧了一遍,虽然不屑,但以旁观者角度去看,也能理解。
流传最广的那三件恶行,若其他两件还能说没有亲眼看到的目击者,证据不足,可能是谣传,但对亲人见死不救这件,可是在众目睽睽下发生的,不容置疑,千真万确。
冷血不孝的坏名,自然也钉在了她身上,一辈子休想刷洗。
除此之外,还有她多次自视甚高,无视百姓求助,对他人恶言相向等等,也是有目共睹的事实。这种情况下,原主不被排斥和讨厌才是不合常理的。
秦河只说不适合做师尊,已经是委婉了。
裳熵道:我认她做师尊那会,只觉得她脾气差,还不知道这些。
秦河道:你现在出师还来得及。
好像有所顾及,裳熵小声嘀咕,又用正常声量丧气道:我有想过,但她说要打赢她才能出师。
哪有这种说法?秦河知道她被骗了,郑重道:天虞门向来尊重弟子意愿,来去皆随心意,从没有这样无理强制的规则。
啊!裳熵后知后觉:我就知道!
她用力拍打灌木,掌根处染上绿汁,口中不停道:果然,果真是如此!连这句话也是骗我的,在她嘴里,就一句实话都没有!
听她说得悲愤,慕千昙很不理解。
被骗一次就该有心理准备了吧,次数多了就该麻木了。为何这脑残龙每次反应过来,都还是这副伤心透顶的样子。
难道一颗心死掉后还能复原如初,再死无数次吗?
秦河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陪你去找掌门。瑶娥上仙不放你走没关系,你把入师门以后的种种实情与掌门说说,她见不得不平之事,定会为你讨公道。
裳熵道:掌门知道她怎么对我的。
对这个回答感到惊讶,秦河沉思后又道:掌门可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并不想背后讨论长辈是非,但按照你说的那些,可以看出瑶娥很会伪装,也许是她在掌门面前说了什么,才让掌门觉得这事并不急迫。
隐约可听见蝉鸣,脚下突然出现道缓坡。裳熵迈步跨过烂了半边的朽木,有气无力应了声:可能是吧。
嗯...秦河沉吟着,拔剑注入灵力,劈开拦住前路的麻团般的长条树枝,而后道:这样吧,我请我师尊去找掌门,瑶娥对你如何,我师尊也知道,她最讨厌仗势欺人者,一定愿意帮这个忙。
想脱离苦海,这绝对是可行性很高的好注意,裳熵却陷入沉默,手掌握紧浆果,甜滋滋的汁水撑破果实,从她指缝滴落。
我其实...喉咙里堵了把热沙,她说得格外费劲:其实...她也不是...
翻过缓坡,蝉鸣如海浪般铺天盖地兜头袭来,如一张扎满尖刺织线密密的大网,瞬间刺痛所有感官。
裳熵未说完的话语被堵回去,三人站在坡前,向前望去。
只见一片潮湿泥泞的低洼盆地中,成片橙黄色榕树粗壮高耸,肩并肩拥挤着,压弯了不少外围树木,却不知收敛,反而展开宽大枝叶,相互推挤着向外倾倒,像爆炸凝固的瞬间。
密密匝匝缠绕于树干上的藤蔓不断分泌出晶莹树脂,巴掌大小的叶片也沉重托起甜汁,沿着叶脉滑落,不堪重负,砸入尘土。
此番壮观之景,仿佛天降下浓稠大雨,雨滴挂满树梢,铺枕大地。即使相隔一段距离,也能嗅到空气中甜到让人反胃的腻香。
这片与原始森林格格不入的鲜艳颜色,就是糖榕森林。
足有人小臂长度的斑蝉爬满树干,硬壳后背突出两扇边缘锋利的蝉翼,金黄色斑点点缀于漆黑外壳,细长口器注入甜汁中,以撑爆肚子的速度疯狂吸食。
喜悦充盈大脑,翅膀翁动,鼓膜不知疲倦的震颤着。蝉鸣极端刺耳,几乎凝成一只只实质大手,死死暗住太阳穴灌入杂音,无法抗拒。
从这里望去,一株株粗大树干上皆爬满斑蝉,头碰头尾碰尾,叫人头皮发麻。
前方两人一个土生土长乡里人,不怕虫。一个有所准备,也没什么反应。只有慕千昙则向后退了一小步,喉头微动。
她从小就害怕腿多的与没腿的各种软体或硬壳虫子,不小心看到会好半天回不过劲,而糖榕森林随意掠过一眼,便有一大堆虫腿与口器交叠爬行,恶心的人胃袋抽动,饭都要吐出来。
后退时,踩中半截树枝,咔嚓一声,在漫天蝉鸣中几乎不可闻。裳熵还是敏锐捕捉到,回头看来,眼眸敛了片日光,微微透明:你害怕?
慕千昙果断否认: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