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想想怎么编。
想到了,她继续道:准确来说,银蛇不算是被你杀死的,因为在你捡到她的那一刻,她就注定会死了。
温榆小声道:为什么?
慕千昙道:你刚刚杀了温武,而他若没有外界帮助,是绝无可能变成银蛇那样强大的凶尸。
他们的区别就在于,银蛇提前就被....用特殊材料淬炼过身体,这导致她一死亡,就会被操纵身体,异变为半人半妖半鬼的怪物,你们遇到的那个还活着的银蛇,只能说回光返照罢了。
温榆道:可是...我纵容她伤害了许多百姓。
说到这里,她又想去抓匕首,脸上也划过痛色。虽然已心智不全,但见到那么多人丧命,她依然沉痛万分,在良心受损且认知有误的情况下,还会去施棺,以缓解负罪感。但死去之人已不可回来,这也是她难以跨越的障碍。
同样的一件事,只要思考角度不同,就会截然不同。慕千昙拂开前胸黑发,落到身后,长睫压着满目霜雪:你仔细想想,如果当时你们没把银蛇救下,她就会死在巷子里,那么事情会怎样演变呢?
季策思索片刻,倒吸一口气:她会在外面变成凶尸!
慕千昙道:是。她会在巷子里就变成凶尸。
若她在巷子中异变,将会没有温家缓冲,直接杀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那时还没有宵禁,人们晚上也会出来凑热闹,对可能藏在暗处的凶手毫无防备,坦然暴露弱处。
而更糟糕的是,凶尸不会再受东城玉宴戏曲的压制,她会彻底沦为杀人狂魔,但又保有一丝灵智。没有温榆哭求着叫她回家的话,生前是杀手的本能会让她下意识藏匿尸体。
那么,这些杀人案刚开始只会失踪案,不会引起重视。
以当地官府几个月都抓不到凶尸的效率,以及不愿意花大钱请仙家过来的态度,等城中居民意识到一位吃人不眨眼的凶鬼游荡在城中时,那时可能会造成的伤亡,可比现在还要多多了。
温榆以救人之心救下银蛇,虽也做了恶事,杀人于枕被间,但阴差阳错之下,确然救下不少条生命,也在犯错之后做了最大程度的挽回。
季策苁蓉又对视一眼。这样理解好像...也对?
温榆似不知该说些什么,但看样子,是没有执着寻死的想法了。
两名侍卫再次衷心道谢,想问名姓。慕千昙道:不必问,赶快走吧。她的腿这辈子都难好,以后站不起来,你们可能要照顾她一辈子了。
苁蓉道:还能与主人相伴,是极幸运的。仙家您心善,日后必然飞升!
不,慕千昙轻笑道:我恰恰是心不善,才会放过你们的。快走吧。
唯恐时间再久,会引来许多温家家仆,两侍卫不再多说,深深行礼,推着轮椅飞奔出宴会厅。临出门之际,温榆回头看了一眼,眸中倒映着女人长身玉立的倩影,直到门扇隔绝一切。
现如今,整个东城白日都无人在,空空荡荡的城镇,没人会阻拦他们远走高飞。
慕千昙收回视线,余光瞥见旁边站了个人,原是裳熵不知何时爬起来了,正站在温武的尸体旁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开心吗?慕千昙不阴不阳道:有人替你出手,不用面对了。
裳熵低着头,沉默不语。
方才就阵痛的伤处又在隐隐挑动神经,慕千昙吸了口气压在胸腔,手掌在小腹前轻轻按了按,又放下,琢磨着回去给伤口换换药。侧首之际,目光又落到温武尸体上。
她略微想了想,艳尸丢了这事还没个着落,东城之人要怎么知道杀人之尸已死呢?
原著小说中,好像是裳熵跑去官府说凶尸已被带走了,叫大家不用再担心,还想领赏金,但面临细节询问,她不想说出温榆之名,也给不出什么歼灭凶尸的证据,便被当成乞丐轰出来了。
她在宗门中被师尊忽略,只能自己出来历练找活。此番来东城,也是想为民除害。可孤身一人处处碰壁,遇到愿意帮忙的江缘祈简单说了声就走的没影,多方受挫大受打击,最终促成了她郁闷难平绕城跑步的选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