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怎么能说着玩啊,那不就是骗我了吗。
就当是骗吧。
裳熵把书拎起来,合好放到一边,手掌在书面摩挲:干嘛要骗我。
慕千昙道:因为你好骗。
裳熵道:好骗就要被骗。
废话,难道去骗那些不好骗的?你傻别人可不傻。不知这蠢龙还要烦人多久,慕千昙要快速结束话题,手指戳向她眉心:我问你,你之前跟着他们是干什么。
裳熵被问得懵了下,伸手想抓住那根手指,但没抓到,已退去了,便只能自己揉揉眉心:我总是说好多话,大家都不想听,或者听着听着就不听了,要么就是不跟我讲话。但是他们就愿意听,还会回答我呢!我跟在他们后面玩,时间长了,就交朋友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那会刚接触时也不过十岁出头,现在虽然脑子不好用,也比那时聪明多了。回想那会跟在朋友们屁股后头喋喋不休,连围观了两只蚂蚁打架的事都说一说,他们真的会有兴趣听吗?
不过是笑闹间偶尔分给她点时间而已,而就在那点她自认为宝贵的分享时间里,也会经常帮他们干些杂活,扫地,扔垃圾,擦桌子等等。
那些人究竟是愿意听她说话所以留下她,还是因为她手脚麻利愿意干活呢?
恐怕是后者吧。
原来有些美好过去是经不起回忆的,同样的事在经年发酵之后,细节处竟能粗糙到如此面目全非。
但她又觉得奇怪,似乎和师尊有关的事,明明都带着点愤怒和难过,但回想起来时,却只会觉得心中酸胀又开心。
为什么呢?
裳熵笑了笑,又咬住唇,小声道:反正我那个时候也是开心的,我不亏。
慕千昙语气略严肃:你是个女孩,还算是个有点姿色的女孩,天天跟在一堆比你大那么多岁的男人屁股后面,你就不怕你们村里有人说闲话?不知道人言可畏吗?
她向来不屑别人在背后说小话,但尽管如此也会注意着不要给人留下能够想入非非的把柄,他人的眼睛和嘴巴面对自身时都宽容而干净,指向别人就会严格又肮脏,永远相信这条才能活的不那么困扰。
裳熵直起身,问道:交朋友和这些有什么关系吗?
慕千昙道:没关系,所以结果怎么样?
结果显而易见了。裳熵低下头,没说话。
其实这话说得讨巧,交友当然和年龄性别等都没有必要联系,但和这缺脑子的蠢货说话不能有余地,就要一下说死。慕千昙道:三观,阅历,想法等等都不同,你们还能走到一处,要么是别人有所图,要么是人家根本不在乎你。好骗就会被骗,容易被欺负,就会被欺负。
少女把脸埋入被子,哼唧了两声,想要逃避。
慕千昙提着她耳朵把人拽起:别人有家庭有事业,天天跟你玩过家家吗?你和秦河这种孩子多多接触,我还能夸你一句有眼光。那种人都能把你耍的团团转,随口一说你就千里迢迢跑来这种地方,真是没救了。
裳熵被拽歪脑袋,脸颊鼓起,又消下去:就算是随口一说的话,只要答应了,就要做到,一诺千金嘛。
慕千昙嗤笑:你真以为诺言这种东西很值钱?所谓谎言和诺言,都只是一句话而已,说出口就没了,连个凭证都不会有,你凭什么觉得这东西会值千金?
女人大抵是有点生气的,眉尖蹙着,唇色依然薄粉,灯下的面容笼着股霜寒之气,却并不像从前那般让人害怕。裳熵动动喉咙,抬手搭在女人手腕上,那微凉的温度从指腹传递上来,像块柔滑的玉。
她直直看着人:可我以前的女先生,就是这样教我的。
慕千昙松开她耳朵,摇摇头:你真是被教坏了,什么一诺千金,什么善良本分,一味把人往光明塑造,不去管这个世界黑暗的本质,这才是真正的误人子弟。
裳熵眨眨眼,轻柔道:我只是以为,我想见的人,也会想见我。
也不知是对谁说,慕千昙低低道:少自作多情了。
裳熵有些苦恼:那我下次还要答应这种事吗?
慕千昙没好气道:喜欢谁,觉得谁重要,就答应谁。讨厌谁,觉得谁无足轻重,就不要答应,这么简单的事你纠结什么呢?长那么大脑袋是西瓜吗?拍拍响不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