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尘一怔,埋下头,不愿执行这个命令。伏郁珠没看她:这里是光明宫,没人能伤到我。不需要你的护卫,去办事。
西尘把头埋得更低,从腰间抽出一支黑皮鞭,双手呈上。伏郁珠终于看她了,眼神有意无意向这边扫来:你让我当着客人面罚你吗?
在这一点上,最为忠心耿耿的护卫咬死了不肯让步。伏郁珠可不能允许这种小事也陷入僵局,她说了句:晚上再说。偏头向身侧,叫了另一位侍从去接人,代替西尘去完成任务。
裳熵咬着冰花,问道:这不是她家嘛?还要贴身保护呀,谁敢碰家主?
秦河低声道:虽然是她家,但毕竟也有外人在,这就是风险。
谁是外人呀。
我们呀。
哦哦哦,差点忘记喽。
咳咳...微小的咳嗽声从旁边传来,慕千昙望去,看见江舟摇在小声咳嗽,手中拿着的碎花方巾上有点点血迹,像梅花绽开。
你,没有惊动前面几个小辈,她低声说着:你吐血了?
江舟摇笑意一如往常柔和:在下粗心,把下唇咬破了,流了点血。
慕千昙道:也没说话,也没吃饭,怎的还能咬破。
江舟摇收起碎花方巾:小伤口,不碍事。
先是手伤,再是唇伤,还要被伏璃那小王八蛋纠缠,看来封灵上仙与此地相冲,一路水逆啊。
许是来宫中后就很少有相处时间,慕千昙总有种许久没听她说话的感觉。正想问问这个事,眼前黑影一闪,迅速抬眸望去,就见一人飞来,被重力扔砸在地上,滑动甚远。定睛一看,正是方才那位被伏郁珠安排去接人的侍从,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紧接着一道极响亮且密集的马蹄声向这边冲来。
众人齐刷刷看去,那是一个金色短发少年,光看五官有几分俊俏,也算肤白,但满脸狠戾,一身白甲看不出正气,反倒有种心术不正之人的浮躁流于其上。此处并非车马行道,他却驾着一匹白马横冲直撞,还没进场的居民只能以不优雅的姿势扑躲闪开。而他明明看到了,却还肆无忌惮,毫无顾忌,狂甩马鞭使得马儿发疯般撒丫子奔跑着,撞翻了一群没能及时躲开的侍从。
眼看他就要撞来,伏郁珠面色不改,也毫无动作,笃定无事般。西尘则上前两步,挡在她面前,站定于原地,缓缓拔出了腰间大剑,双手握持,立在身前。本就瘦长的眼眸更是聚敛兵器般的冷光,一身银甲反射着太阳的锐利光泽。
那少年本不畏惧此景,还想装作是马儿失控撞翻所有人,或者能吓开也行。可随着距离拉近,他发现那人没有躲开的意思,并且渐渐把大剑抬了起来!
那位叫做西尘的护卫有魔鬼般的大力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她那稳稳的一剑下去,白马与他岂不是都要成两半?少年勒紧缰绳,口中吁声连连,缓缓降低速度,最后停在距离西尘几步之遥处。
白马在原地踱步,少年一甩鞭子,指了指最开始被撞飞的那位侍从,笑道:姑姑,我刚驯的马还不太听话,不小心把您的人撞翻了,您不会怪我吧。
他的视线越过了西尘,显然没把下人当回事。西尘也不理他,发觉危险解除后,便自动弯腰退回女人身后警惕着。
伏郁珠望着那少年,没有吭声,目光略微下移。一行人自道路尽头走来,有金发有黑发,中间拥簇个黄金轿子,轿上坐着一位腹部滚圆,身着白袍的中年男人。
慕千昙认出这人,原著中叫伏冈,是伏郁珠的亲弟,一个娘一个爹但不一个心。他儿子,也就是骑马的那位少年,叫做伏弛,是个缺心眼的,值得一个脑残六号。
轿子在白马后停下,伏冈挺着大肚下了轿,上来就道:男孩子毕竟调皮些,小事就别挂心了。
把一堆人撞倒撞伤,对姑姑不敬,在这人嘴里只是一句调皮。换慕千昙来那就不用调了,直接让他掉一层皮,伏郁珠却只是不咸不淡说道:此处地滑,当心摔着。
其实按书中所言,这个阶段正是她最难熬的时候。自她丈夫伏见流,也就是上一位家主离世后,她的继位得来的并非支持,而是一波波从内到外的声讨。认为她是女人做不好家主,认为是她害死了丈夫,认为她是毒妇不能被雪山白蛇认可,种种言论甚嚣尘上,如纷扬大雪般飘进宫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