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裳熵一路滚进蘑菇堆,坐地上坐了会,摸摸肚子,饿了。
想起没吃的烤蛇,有点可惜,又耐不住饥饿,她转身啃了几排生蘑菇,这才走回来,把湿透的衣服脱掉放在火堆边烤,赤条条躺下,摊开四肢。
慕千昙道:先休息,雨停还要赶路。
白天还要继续往前,晚上不睡也会影响精力,这场雨下的倒也及时。
裳熵嘟嘟囔囔:不愿意夸我聪明,小气。不给我用金子,小气。不说好听的话,小气。
她的声音非常小,基本上连最近的慕千昙都听不见,但只要见她张嘴就知道没好事,估计又在念叨什么:要说就大声点说,我揍你也能用很大力,现在不尽兴。
裳熵翻了身,又翻身,坐立不安,背上长刺般躺也躺不安宁,终于忍不住一骨碌坐起来,铿锵道:我就是想要你夸....
咵嚓一声,天地苍白,雷雨倏而变大,冲刷着屋顶,哗啦啦淹没了所有声音。
裳熵不信邪,再次大喊:我要...
又是几声响雷,要把耳膜震破,她的声音被完全遮盖,只有口型还在徒劳运转。
雷声消歇后,裳熵死死抿住唇,脸颊鼓起,气成了河豚,冲出屋子对天大骂: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们!最讨厌你!别叫了!
继棒打沼泽后还有赤。身大骂上天,慕千昙已见怪不怪了,看向再次拍手叫好的小雷,发现她手腕间缠绕着的红蛇,那只她挺长时间没见的红绸。
她尾巴已经接上了,套着一圈环,打着细钉,还能动弹,估计没之前用的利索,但好在没有废掉,失掉了一条蛇的尊严。
察觉到女人目光,红绸立即瑟瑟发抖,努力往小雷怀里钻。
自从那日断尾之事后,裳熵把她藏得很好,只要女人在场,基本不会让她看见。可现在还是引起了她注意,这可怕的会烤蛇吃的女人,那是什么眼神?这段时间自己什么也没做啊!
就在一个打量的目光,一个竭力躲避的身影之间,裳熵回来了,往地上一趴,像是枯干的生命,一条上岸的死鱼,一片飘零的落叶,一团融化的雪水。
慕千昙道:你是睡了还是死了。
裳熵道:死了。
良久,她呜呜哭道:好讨厌。
....慕千昙默然,微微斜着身子,从旁边瞧她,这是真哭了?
不会吧。
裳熵像是脑后长眼,突然抬头看她。慕千昙即刻恢复靠墙姿势,方才惊鸿一瞥中,好像看见她眼眶是有点红,但是没掉眼泪,真会装。
别瞎折腾了,明天还要赶路。慕千昙扶着墙面躺下,挥手将门也封住,只留下几个供给呼吸和火烧的孔,以防止半夜野兽进门。
裳熵揉揉眼睛,像是放弃了,湿哒哒的哦了声,蜷成一团在火堆边睡了。
火焰将暖光打在墙上,仿佛一群不断跳舞的精灵。慕千昙看着那些影子,忽而开口道:你...生火生的还不错。
啥?裳熵弹起头。
没事,慕千昙闭上眼:睡吧。
第144章 噩梦
她觉得方才自己脑袋是抽筋了,突然犯了毛病,才会说出那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说完后便闭了嘴,自己也不忍回想,试图就此揭过。
然而,一向对她所有动静都密切关注的裳熵,清清楚楚把那句话听到耳朵里了。
原本掉进泥沼被深深埋住的心,即刻鼓动起强壮的心壁,跳起八丈高,抖擞着精神释放阳光。裳熵脑中一片大亮,她迅速爬过来,把脸凑近女人后脑勺,颤声道:师尊,你再说一遍吧。
那声音抖成一团,明显压着情绪,将炸不炸的。变了形的兴奋挤在纤细声线中,都有点不像她了。
慕千昙怀抱双臂,眉头抽了抽,后悔之情油然而生。
她真是嘴贱。
就算还隔着点距离,都能感受到后方那具少女躯体的炽热,在潮湿微寒的夜里,这种热量其实不那么让人讨厌,但她还是不习惯有人靠近,便冷道:赶紧滚。
被拒绝了,没关系,裳熵觉得自己态度还不够好,便深呼吸一口气,盘腿坐下,两手按在胸前,郑重道:请您再说一遍,猫官已准备好一颗虔诚的心,静候您的天籁之音。
...
每次都是在有所求时才会用您,这会甚至还说了两句文绉绉的,就为了听一句生火生得好?
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