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脑袋跌回枕头间,她收回手扯被子盖,翻了个身,半边脸都埋进软枕里,好半天才道:对不起。
裳熵原本在发呆,可这三个字比刚刚的不好听还要震撼她心房。她低头看向裹在被子里的女人,莫不是她五感都奇佳,不会遗漏,又熟悉她声音,真的会以为那只是窗外飘来的风声了。
就算是当面犯下的过错,也能为了脱罪百般找理由把错处迁到别人身上。这样一个从来都骄傲仰着头的,不肯承认犯错的人,竟然也会说对不起。
所以,是对谁说?很重要的人吗?
传闻说师尊曾经对家人见死不救,难道是真的?师尊是在对那些家人道歉吗?
正胡思乱想间,有人敲门,醒酒汤和蒸蛋做好了。
送走小二,裳熵单手端菜,把门关上,去床边看了眼人,发现她睡着了,便找来炉子把两个盘子隔水热着,而后蹲在炉火边胡思乱想。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她不知道师尊的过去里有谁,都干了些什么。除了在天虞门的那些,可以说对她一无所知。
这让她感到挫败,又跃跃欲试。
睡了不长不短的一觉,慕千昙被喉咙的焦渴催着醒来。她撑开酸痛眼眸,看见床边有个人影时,差点就吓到要出手攻击。好在那人出了声,她才压住了汹涌灵力。
师尊醒了,喝汤。
慕千昙以掌根揉了揉额角,蹙着眉尖接过汤碗:之前不是说过不要在我睡着的时候站在我床边吗?
裳熵道:我忘记了诶,下次不会啦,喝完汤你再把这个蒸蛋吃了吧。
店里做的蒸蛋金黄平坦,点缀了香油,看着味道极好。慕千昙嗯了声,把汤喝完后拿过蒸蛋,抬眸看人:我睡了多久?
裳熵道:感觉有两三个时辰。
转头看了眼天色,慕千昙估摸着还是半夜,舀一勺蒸蛋:就喝了一点...怎么就醉了。
裳熵笑嘻嘻道:师尊也没比我厉害多少,你也很容易醉。
慕千昙道:那还不是被你气的。
才没有呢,裳熵去熄了小火炉的火,免得不经意烧到其他地方:你吃完放在地上就好了,我明天早上再来帮你收拾。
见人往门边走,慕千昙问:白天没动静,偏偏大半夜有事出去?
裳熵道:你瞧你说的。我没事做,出去睡觉。
你有病啊。吃东西不太方便,慕千昙半坐起身,一个暖源往下滚。她掀被一看,是个用布裹起来的水袋,还保留着略微烫人的温度。
裳熵扶住门,气道:不是你说不和我睡一个屋的嘛。
把水袋揣好,慕千昙翻了个白眼:平时都开两个屋,叫你滚也没见你这么利索。现在来豪华房间,你倒是装模作样要走了,谁还花大价钱给你开新房?你配吗?显着你了。
裳熵瘪嘴,把头一甩:哼哼,我让着你,不和你吵。
慕千昙道:没大没小,找死。
那我睡哪里嘛。
沙坑和地板,自己选。
这是让她留下的意思,裳熵忍不住笑出来,往地上滚:不是地板,是地毯,暖呼呼的。
吃完最后一口蒸蛋,慕千昙把碗放床边地上,弯腰下去时脑子里又是一阵翻搅。她以指节抵在眉心揉,叹着气倒进床铺里,忍受酸胀麻痹感游走全身。
作孽,下次绝对不会喝酒了。
被难受驱使,她恐吓地上的人:敢吵我睡你就真的死定了。
脸朝下趴地的少女加重呼吸声,装作已经睡着。
人离得远,打不着,慕千昙也懒得再叫,便揣住水袋也翻身睡了。头还晕得厉害,刚闭上眼,意识就跌入黑暗。
她这边睡得顺利,裳熵那边却相反,翻来覆去都还是精神百倍,总是把方才女人的醉话一一拆解去看,渴望得到许许多多未解的答案。
因为这杂乱不堪的心绪,很少失眠的人竟久久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