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紧接着,怒气在她脸上炸开。她像头发疯的金豹子,猛跳起来,跨过火堆,大叫道:裳熵,你真是胆大包天!我要通缉你!我要把你关牢里饿一年!我要找我娘打死你!你完了!完了!
裳熵性子就爱闹,看见有人要玩,她也把那点委屈抛下,跳起来往后退,边退边团泥巴砸她:你就知道找你娘,一点担当都没有,有本事你直接和我打,谁打赢谁是老大,你愿不愿意?
你个臭乞丐,我今天非扒你一层皮不可!伏璃哪里追得上比猴子还灵活的她,看自己身上斑斑点点,恼羞成怒,也要以牙还牙。可她手还没碰着泥土,就猛地缩回来了。
好脏,她以前打雪仗都是要戴手套的。
一念犹豫间,身上又绽开几多泥花。这下,愤怒完全吞噬了理智。伏璃也不管脏不脏了,五指化为鹰钩,凿如泥地抓出一大把,捏都不捏,就往前扔,一连扔了好几个,裳熵也更加密集的回应。
两人竟是在这*河边打泥仗了。
小溪如缎带般流过,托起月色盈盈。两位原本还算干净的少女,都渐渐在你来我往的攻击中,变成月下泥人了。
而另一边,慕千昙正看着她们玩闹,余光里多出一条烤鱼。
她回眸,就看见南雅音轻抿着笑意:她们忙,您先吃吧。
伏璃把她带上,原本是照顾她自己的。不过也许每天都干差不多的事,南雅音惯于照看,所以路程中,把她们几人都纳入了自己要照顾的范围。
裳熵还好,毕竟年龄差距在那,并不违和,但对于慕千昙,她竟然还是那套照顾孩子的方法,例如吃完饭帮忙擦嘴,手洗贴身衣物等。这可让慕千昙起一身鸡皮疙瘩,实在不能接受,在强烈拒绝过后,她才放弃了。
想想平日里她都是怎么照顾伏璃那位没品大小姐的,慕千昙只想把那巨婴扔进水里淹死,看她会不会自己爬上来。
没接那鱼肉,慕千昙道:你吃吧,我自己会烤。
好。嘴上答应了,南雅音收回手,却没有吃,而是继续放在火上,不过距离远了点,让鱼肉不至于被烧焦,这是还要等伏璃回来,先给她吃。
慕千昙暂且不想评价她的选择,但看着她那张脸,竟然幻视了江舟摇。同样柔和到毫无攻击性的眉眼,同样总是微微抿住且带着笑意的双唇,同样柔软可欺的气质,越看越像,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可以确定,小伏去年到天虞门后,主动亲近江舟摇的原因,就和南雅音有关。
这都还好说,不过是觉得相似而亲近,可大伏呢?
难不成她是想要江舟摇给她办事?
这得是用了什么样的条件,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一个喜好自然,不爱浮名的修者说服啊。
唉,也不一定就是江舟摇,本来就是慕千昙自己乱猜的。
但万一是呢?江这厮不一定玩得过那老狐狸啊。
算了算了,关她什么事啊,只是个蹭了几顿饭吃的朋友而已。
不过,也是来到这个世界里,少有能算称为朋友的正常人了。
停,别想了,离谱。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又是一副淡然色:她们小孩不知道要玩多久,你不吃,一会烤过头了再给她,免不得被说。
南雅音像是有些羞涩,或者难堪地垂下眉眼,轻轻转着烤鱼:有规矩,我不能在她之前先吃饭。
...慕千昙翻了个白眼,不管了。
那边闹完回来,果然时间不早。伏璃本着脏一点暴跳如雷,全脏完就坦然适应的心态,已经能面色如常光腿坐地上吃鱼了。舌头牙齿共用,卷完肉丝进肚,就要往车里钻。
慕千昙一把扯住她领子,往外拽:洗澡去。
她可不想明天坐着脏兮兮的马车上路。
伏璃脸上还有泥,显得那双绿眼睛像一对嵌在泥里的翡翠,格外亮。她抹抹脸,一扭身从她手下跑了,推着裳熵去河里,嘴里说你师尊让你去泡水,最好是头也淹进去那种。裳熵说感觉像她师尊说的,但不信。
看来已完全适应了。
等她们洗完,奔回来时。南雅音正侧身坐在车辕上,拨开一个圆形铁罐,默默等待。伏璃很自然坐过去,半边身子躺在她身上,扯开衣领,露出伤口的位置。
那里刚愈合没几天,还有一道剑痕,而南雅音手中的,正是伏璃死活都要带上的祛疤膏。
裳熵用叶子擦头发,喷她道:臭美。
伏璃一条腿垂下,优哉游哉地晃:你就是羡慕我好看。
裳熵道:我为什么羡慕你,我自己就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