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等回答,她便冲入屋中,再出来时已把南雅音背在背上,手里也没空着,拎了几样东西。
少女没有熬夜透支后的疲惫,反而看起来神清气爽,脚刚踏出门槛便交待道:我们先走了,你们最好也快点走,封家应该马上就要变天了。
她不多解释,把人背稳后便冲去钟明琴的院子,不知道又说了点什么,影子从院门一晃,人就走远了。
裳熵从门外慢慢蹭进来。
她显然也受了伤,血不知从哪流出来,在脚踝处糊开一大片。头发还是乱,又长又卷,像个野人,更显得中间那张脸小而精致。补丁烙着补丁的衣服再次破烂不堪,草鞋中断了一只,系带要死不活挂着脚掌。分明长手长脚,已经和慕千昙差不多高了,看起来还是一副玩不够的天真做派。
她圆珠子般的眼睛只往地上瞅,两只手背后,像是怕被长辈教训的小孩子般磨蹭着走来。
那是什么表情。慕千昙问。
裳熵蹲下去:你会骂我吗?
慕千昙道:先说说你们干了什么。
裳熵扬脑袋:我们把所有人都救出去了。
救哪了?
把他们带到那个,我们进来的蚂蚁洞里,带出封家了,先在那个荒村里面落脚。等天亮的时候,封家就会发现少了人,就会乱起来,那时封灵上仙就说不打扰他们做事,趁机先回去,然后把那些人带走安顿下来。
短短两句话,信息量挺足。首先明确一点,江舟摇同意帮忙了,并且看样子是占了大头,出了不少力。她们几人成功找到关押被抓之人的牢狱,并通过蚁穴把人运出了封家。目前来看封家人还不知道这事发生,等再过一会,酝酿一整夜的风暴就该席卷整个家族。
到那时,封天齐要做的第一件事必定是封锁封家,把可能的作案人员关在重重陷阱里,再慢慢排查着去抓。但他不可能强行关江舟摇,也没证据能把这位代表着天虞门的仙子留下,伏璃刚刚走了,现在有危险的只有她们两人,也必须快点出发。
慕千昙撑着膝盖站起:我们也得快点,现在去找钟明琴。
裳熵要跟着她,慕千昙回头看人,蹙眉道:去换套衣服。
这一身乞丐衣不知穿多久了,黑色部分都快被洗成浆白,此下到处都是破口,都不知道是服饰还是破口袋。裳熵摇摇头:没有别的衣服。
她转念又想到了其他办法:我知道了。
她深吸一口气,憋在胸腔,身躯像是漏气了,突然缩小数倍,凝成一条蓝毛飞扬的小龙,与空荡的衣服一同坠落在地。
杂色布料中游出一抹清澈的蓝,裳熵同时扒着四条小爪子,快速爬到慕千昙脚下,又抓住她的裙子,兴致勃勃爬到她垂落手指的高度,脑袋瞄准,沿着袖口钻了进去,就地安家:我住在这里。
....慕千昙把签筒换了只手拿,抖开袖子往里看:出来。
裳熵一只爪攥住袖子,另一只爪挠了挠女人的手腕,大眼睛咕噜噜转:我没有衣服了,借你一点点穿嘛,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慕千昙面无表情:出来,不然拿你喂鸡。
裳熵瑟缩:鸡吃米,不吃我。
她伸长脖子,把一侧脸颊贴上手腕,像是冰冰凉凉的冷玉:你把我吃了吧,裳熵是一味中药材。
女人不说话,面色不改,搞不清她是什么态度。裳熵眨巴眼,视线乱飘,脸颊磨蹭着:你不要生气了嘛,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下次不听你话的时候,肯定会听你的话。
慕千昙:你有病吧。
裳熵摇尾巴:我的心总是向着你的。
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她身上,慕千昙捏了下袖口,抬脚往院子外走:闭嘴不要吭声,回头拿高压锅炖你。
那是什么锅。
钟明琴的院子很近,拐两道弯就到了。由于没有墙壁,也就没障碍,直接能看到那穿着咒言袍子的女人在桌前挥毫。她似乎两天没睡,眼里一片血丝,眼下是熬夜过度的青紫,执笔的手还算稳,正在给一道阵法写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