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场中太乱,这次爆炸引起的硝烟很快被吹散,那个大坑被扩大了数倍,平视已经看不见里头的人了。
慕千昙加快了脚步,跑到坑边,看见躺在坑底的伏郁珠。
她应当是用了所有灵力来护住自己,所以除了衣衫的破碎,脸上细小的伤口,整个人的状态尚且良好。
不过,这半天也没爬起来,就算看着没什么事,内里估计也耗空了。
到这步是远远不够的,只要她还留有一口气,就不会放过这家伙。
慕千昙扶着坑壁滑了下去,踢开一堆碎石,走到伏郁珠身边。
她盯着人许久,腿跨过伏郁珠的身体,双膝一弯,跪在她腰两边。
耳鸣的作用还在影响,搅动着她的大脑。她努力抑制住发颤的齿关,弯下。身子,一只手抓住女人的领口,指尖深深扣入衣服,一片不正常的炙烫。
那张高眉深目的脸就在眼前,她想到曾在伏家经历的事,那无论如何无法逃脱的梦魇,呼吸稍稍急促。
慕千昙向来是有仇必报,斤斤计较之人,也从来不会有算了这种概念,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她必然会付诸行动,去复仇,去发泄,有什么机会比现在更珍贵呢
另一只手紧握成拳,结结实实砸在女人脸上。
伏郁珠被砸得头歪向一边,下巴差点错位。她懵了半晌,才看向这个莫名其妙对自己恨意滔天的人,勾了勾染血的唇角:你是谁?
慕千昙差点忘记自己换了一张脸,她不打算解释,却还是因这句问话而眼眶泛红。
她是谁?
她是一个头脑发昏的混。账作者抄袭而来的产物,从设定之初就有明确的作用,作为垫脚石帮助女主飞升,就算穿越过后也依然是如此,贯彻到底。
听起来好像挺残忍的,但这还不算,真正残忍的是她居然拥有了自我意识,并认为那是虚假的自由。
像之前那样愚蠢自大也没什么,可她又不能作为愚者生活,而是明确了更为窒息的真相,清晰的知道这一切,无知无觉中旁观了自己的人生,无能为力。
曾经她无论多惨,都能安慰自己说只要她用心就没有做不到的事。可现在她明白了,有的,就是有她做不到的事,她天生没能得到某些地方的入场券,她的心中蒙上了一层再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的阴影。
她难以再回到从前的豁达,也没想过这样的噩梦会翻来覆去地纠缠她,她像是个被困难打倒的人,总是苦涩地咀嚼同一种困扰,自怨自艾,恨天恨地,充满怨憎。
这让她倍感挣扎,又觉得挣扎无用,整日像是包在塑料膜里痛苦。
哪怕是拥有了新的躯体,也会害怕那是烙在骨子里的诅咒,她最后能得到的还是一场空。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是谁呢?
在心中重复翻滚了漫长时间的问题,似乎渐渐有了答案。
慕千昙梗着喉咙,用拳头来回答,一下一下,手臂带起风声,指骨撞击着薄薄的脸皮,牙齿破碎的咔嚓声接连响起。
那张脸逐渐被血污染,曾幻想中的场景与现实结合,她的心尖在彻底的发泄中舒爽地震颤。
看吧,被射杀在塞顿城大门前的时候,她还只敢在仇恨的臆想中构建这样的画面,再看现在呢?
她做到了,这原著里叱咤风云最后死在女主手中的大反派,不还是被她打了个半死吗?
谁说不可改变的。
慕千昙无法控制呼吸的加速,她不断挥舞拳头,与某个不可见的存在死斗,也许是命运,也许只是眼下这个确切的人,也许是未来将会遇到的磨难。她竭尽全力的挣扎,一如往常,迎击,不死不休。
她还是被那层塑料膜包裹,但这次的挣动比以往要更加猛烈,不简单来自于力量,也不止是手刃仇人的痛快,而是她心中跳出了一个答案。
她以谁的意志行事,她就是谁。
像是哭泣般叹出一口气,她砸完最后一拳,眼前逐渐出现脱力造成的黑白相间的雪花。
她扬起身子,肺腑扩张,久违的在漫天血气中享受到了清甜的空气,或许那是来之不易的解脱与自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