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伐伏家时,她就看到这个,但那会时间紧急,根本抽不出空来问,处理完之后,两人又马不停蹄去了灯城,也就耽搁下来。现在又瞧见,她顺口便问了问:自。残?
她嘴里一连串讽刺已经准备好了,什么中二病晚期还搞自。残这套。对比小裳熵的知无不言,这个什么事都喜欢憋着,不愿意说出来的裳熵,就是让慕千昙不爽,非得找理由骂骂才行。
谁知,裳熵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她另一只手握住手腕,拇指摸索着那四条伤痕,从第一条开始:师尊曾经告诉过我,我与师尊之前,有三道阻拦。
慕千昙瞬间想起这件事。
客栈中,灯光昏暗的屋内,她倚靠床头,用手指在少女手腕上划了三道红痕。
长幼,师徒,同性,是横在她们之间的三座大山。
裳熵记住了这句话,并把它刻在了手腕上,也许是作为警醒。而现在,比起当年,有了第四条痕迹。
心中隐隐约约能猜到答案,但慕千昙还是问道:那第四条是什么?
如今的裳熵已拥有一切,她不在乎道德伦理,也不会受到凡人间的大多数困难所扰,可那最后一条,更鲜红,更显眼,仿佛是她无能为力,不可战胜的存在。
到底是什么高山,比那三条还要难以跨越呢。
裳熵按压着那道伤疤,半晌,才道:生死。
是生与死,无法跨越。
第265章 你敢踹我!
由胃之塔断绝的生命,造就了生死之差,也就有了第四道伤疤。
讨厌离别之人经受永别,那日日夜夜伤口的痒,像是蚀刻,配合着时间,足以把一个人侵蚀的面目全非。
灯城那会,转移话题的人成了慕千昙:我好像记得,我头部的灯笼有变换过形状,是吗。
她们拜完灯仙,头部被灯笼替代,她能看到裳熵与李碧鸢,都是戴上的那一瞬间,就看到了。唯有自己,是过了一会,才通过镜子瞧见,一片笼中火红火红的雪。
那时李碧鸢说,她的灯笼是改变过的,她不禁好奇,没变之前是个什么样子。
师尊原本是雪,裳熵总结得很精简:后来变成了火。
也就是说,还是那个金笼子,但笼中飞舞的本来是雪花,却在某一个瞬间,变成了火花,簌簌而下,还在笼子底部积了一层尘灰,是生机也如死寂,但总比雪要热烈。
慕千昙并不能解读出这背后的详细寓意。灯笼是内心想法的映射,了解一个人是很难的,了解别人是,其实了解自己也更是。
我有一个礼物要送师尊。裳熵直起腰,唇角勾着微笑。
她一只手伸进袖子,拿出了什么东西。她的手掌宽大,能正好将那东西的上半部分握在手中,只露出圆形底座。似是为了塑造惊喜,她用另一只手把底座也盖上,把东西遮得严严实实,笑道:师尊要猜猜是什么吗?
慕千昙道:鸡屁股?
...裳熵明显愣了一下。
一方面,这算是小裳熵与她不约而同的秘密,是默契的避而不谈,却被直接挑明。另一方面,鸡屁股三个字略有些粗俗,从师尊嘴里说出来,还是那么平静的表情,实在让人不知如何应对。
好吧。裳熵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也不卖关子了,一转手腕,掀开手掌:你可能会喜欢这个。
她手掀开的瞬间,慕千昙眼前一亮。
那是一个水晶球,木色底座上扣着大半圆琉璃罩,里头是缩小的建筑,覆盖一层仿雪花的材料。
曾经在伏家的塞顿城,她买过一些,放在了苍青殿。那时裳熵想要一个,她还没给,现在都学会自己做了。
慕千昙接过水晶球,沉甸甸的,底座还残存着温度,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打磨得木色温润,手感极好。从上方看,琉璃罩异常纤薄浑圆,仿佛一触就破,手摸上去,一阵冰凉,但传递着坚固的触感。
透过琉璃观察里面,能看到一座逼真的悬崖,黑色山石,爬满绿植,陡峭险峻,崖顶伫立着华美的金殿,大殿的每一处细节都没放过,门上的铜钉都清晰可见。
由于相当真实,所以也能第一时间认出,这是狭海的苍青殿。
慕千昙脑中忽然想起小裳熵说的话。
不要忘记苍青殿。
谁能忘记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