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场空中船只上烧起的大火,让大半船员慌不择路下翻船逃离,而后葬身茫茫大海。虽说船长补救的及时,让幸福号浸于水中,及时熄灭,可那会船上已没剩几个人,而这些人又极其不幸的,看到了比海妖都要恐怖的大龙们,更是肝胆俱裂,没有丝毫反抗,束手就擒。
雾气散去时,笼罩在此地无银附近的阵法也都被裳熵抹除。
她向似海非海岸边最大城镇的城主告知了这一消息,城主本在加强城防,人在城头,差点被三件事吓掉了城楼。第一,那条唯一的大龙来他们地界了。第二,幸福号就这么被毁了?第三,居然那条大龙毁的!这不是杀鸡用牛刀?
听见出兵的要求,城主扶稳了帽子,把命令传递下去。一听困扰了他们好一段时间的盗匪被剿灭,被凶残飞天海盗吓得惶惶不可终日的城中居民纷纷欢庆鼓舞,街上到处是跑动之人丢下的鞋子。
居民庆祝之时,几艘大船穿过往常盗贼横行的海域,抵达此地无银岸边。一队队官兵激动爬下了船,踩得地板轰隆隆响,直往废弃监狱冲,一列人押送,一列人准备收缴被幸福号夺走的财宝。
而发生这些事的半柱香前,慕千昙刚从一间客栈里睁开眼睛。
窗外飘来海潮气息,细密绵厚,空气湿润。屋内灯光昏暗,深色天护板微微旋转着,在她眼中固定,直到纹路清晰,耳边也响起远远近近的细碎声响。
有人从门前跑过,听声音很兴奋,说着幸福号的什么什么,听不清,总归是所有事都办好了,以后再不必担心云云。
慕千昙模糊着想起方才发生的事,在心中喃喃:贴图错误的bug也算是消灭了吧。
她撑着身子坐起身,这个动作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并不容易,不过,刚拿手肘撑着床板,一双手就帮着她一道起来。她一转头,看见小裳熵圆溜溜的眼睛。
师尊你醒啦,裳熵帮她在腰后垫枕头:她去和城主交涉了,说有事要办喔,不知道啥事,忙得很。
这大傻龙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她的本相,也就是她自己。
慕千昙环顾四周,屋子里空荡荡的,李碧鸢也不在,便先按下心绪,打算等下再问bug的事。
她看向窗外,天边已擦黑,夜色压过来,即将沉入灰烬般的海。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若是午睡睡得久了,不小心在黄昏醒来,就容易产生一种世界仅剩自己的孤独感。这似乎并非某一个人的多愁善感,而是一种群体化的行为,无从生起,自然也无从躲避。
她对这种情绪是不屑的,反正让她感到痛苦的那些事里,孤独可排不上名,但再怎么去忽视,那股淡淡的情绪总会纠缠着人,即使换了时空,也难以摆脱。
毕竟哪里的黄昏都一样。
突然,视野中冒出个卷毛脑袋,挤进了那小小的四角窗景:你在看啥。
她转头看看人,又转回去看看外头,卷发飞扬:那个我不在这里喔。
慕千昙道:谁看你了。
裳熵捧着脸:你为什么不看我,我不好看吗?
慕千昙收回视线,揉了揉手腕:脸皮厚得能当盾。
才不能,裳熵哼了两声,坐到床边,手搭上女人手腕:你的手还疼吗?
被钉子射穿的手掌已经被纱布包裹起来,为了防止血液渗出,伤口包得极紧,死死绷着,手指不过血,已有些苍白麻木。慕千昙没有碰它,指尖轻轻划过纱布表面,而后停留在手腕处。
脉搏敲击着指腹,刺痛像是一只盘踞在掌心的蜈蚣,用淬毒的牙齿咬进肉中,那是一种令人无可奈何的疼痛,以至于连靠近都是禁止。可她面色不显,只是眼中渗着疲色。
这时,手背处一凉,她翻过手,看到一只小蓝龙趴在她手背上,还是那两颗水晶般的葡萄眼睛,眨巴眨巴,爪子沿着青色血管探进袖子:红线诶。
过度使用吃啥补啥体质之后,她的身体就会浮现沿着血管的红线,像是描上的梅枝,不堪一折的柔弱,实际上也是,用完能力,总是会落进手无缚鸡之力的虚弱地步,细密又坚韧的蛛网,就这么缠在她身上,难以摆脱。
她莫名想叹气,然而,在人前叹气像是某种认输的表现,而她绝不愿表现出认命,便给了那条小龙一个脑瓜崩:到了海边,你没吃腌蟹腿,消化功能退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