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巷子里,木头架子下方,带着面具的盘香饮砸完了最后一勺铁水,炽热星星漫天洒下,砸在她周身,溅起灼人的热度。
围观的众人,都被绚烂的铁花表演迷住,把手伸进袖子,撒钱出来。与她同行的表演之人,都殷切的弯腰捡钱,只有她,坐在架子最下方,一条腿在大腿上压着,另一条腿垂落,晃啊晃。
那晃着腿的小女孩,既视感太强,慕千昙差点看错,还以为是裳熵的过去。
因这份熟悉感,她脑中突然闪过一段久远的回忆。
第一次带裳熵去见盘香饮时,裳熵的那个旧版葫芦面具还没坏,那时,盘香饮一眼就认出这是打铁花要用的东西,还说自己小时候也玩过,和裳熵很像。
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那份相似,倒不是长相,而是一种天生就不受世俗约束,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自由散漫,随心所欲,简直一模一样。
表演者都在捡钱,盘香饮四下看看,觉得无趣,把水壶扔了,跳下架子,在哄闹的人群中,踩着钱,就要往外走。
一人拉住她:你要去哪?
盘香饮道:我要走了,再也不打了。
那人道:好不容易学会,能赚钱了,怎的要走?
盘香饮摇摇头:我不是为了赚钱才来。我学这个,只是因为你们说我学不了,现在我学了,学得比你们都好,就没意思了。
那人问:那你要去哪?
盘香饮摇指天边:我要去练剑。
说要练剑,就去练,她闯进铁匠铺,随手从墙上摘下来一把,在手中掂掂,挥舞两下,就立刻丧失了兴趣。
总听大家说什么君子之器,百器之首,但实际上拿在手里,感觉和用来看老虎的柴刀也差不多嘛。归根结底,都只是武器的一种罢了。
她没了练剑的心思,却还有打架的想法,于是,赤手空拳,与人论起武来。倒也不是什么正经的斗殴,而是直接往街上竖一道牌子,说:我能打遍整条街!
一个有着水灵面容的小姑娘,说这种话,实在是口气太大,令人耻笑。看热闹的人里,有一位打算陪她玩玩,抱着逗乐的心思,上去撩架,结果连她动作都没看清,便被一拳捶翻,好半天起不来。
久而久之,人们发现这孩子的确是个狠角色,且揍起人来根本不知道点到为止,下手颇狠,渐渐地,也就不敢在应招。
打完了一片地方,盘香饮就背着牌子,换个地方继续。她的名声,也就这么一拳一拳打起来了。
一位云游的修者,听闻了她的事迹,赶来一见,发现此女资质甚好,便收为徒弟。盘香饮跟着她修仙,以极其恐怖的修炼速度破开全身气穴后,便辞别了师尊,又在街头混起来。
她成为修者的路线,与她离开渔村,凭一双拳头砸出名气的路线基本上没差别。这次,她的语气更是狂傲,几乎算是挑衅,前来应战者众多,都被她打退。
无数宗门来请她入门,也全被轰走,问起缘由,她只会说:跟一个人学,不如跟一群人学,话不多说,谁再来战?
五年过去,十年过去,盘香饮声名鹊起,再找不到一位愿意主动应战的,只好自己去参加各种宗门大比。毫无争议,每次都拔得头筹,打得修仙界叫苦不迭。
在剑仙之名的角逐中,她拿着一柄火叉,一连干废了一群人,剑仙之名自然落到了她身上,可她却不屑一顾,冷笑道:区区剑仙,怎配我。
她喜爱香包,每到一个新地方,总会买一种有着当地特殊香味的香包,她杀人时,那气味也追随她袖间。她扔下了剑仙的名头,残酷,暴力,冷血的标签却追随她左右。
于是,她得到了一个新的名字杀人恶棍,铁面香仙。
她足够强大,所以也足够狂,这一点体现在方方面面。闲来没事找乐子时,她买了间空屋子,把大门给改装,上半部分钉死在门框上,只留下半部分开着,以表示,不管是多么有身份的人来,要进她的屋子,都需要低头弯腰。
围在她屋子周边的人很多,但没人敢进去招惹,都害怕被随手拍碎脑门,或者断手断脚,一辈子都毁了。修仙界对她怨声载道,要把她比作恶妖,恨不得处置而后快。
我就不信偌大的修仙界,没有比她更厉害的。
一定有,就看愿不愿意出手了。此女实在歹毒,怎么能放任这样的人肆虐!
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曾被盘香饮无情击碎道心,所以期待有谁能来收了此人的神通,挫一挫锐气,而这个人真的出现了,只不过,方式与他们所想象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