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影问:那什么才是有用的好意啊。
...不知道,你离我远点,这招对我没用。
我用什么招啦,你不识好人心。
你一来我一语,两人竟是拌嘴拌个不停。
漫天星空洒下柔纱般的光,沙丘呈现出一种梦境般的银色。
听她们吵了好一会,风从低洼处卷上来,慕千昙察觉到冷,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了。她道:行了,收起来。
霎时间,两道影子都消失不见,寂静重回沙丘。
回去吧。慕千昙松开那只手,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往回走去。
和影子说话的好处就在这里,不管开了多么离谱的玩笑,不管说了什么话,袒露了多么残酷的现实,都不必当真,只需要收回身体,就可以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方才,看似是四人在热热闹闹的聊天,但实际上,依旧是她们两个,在共享着彼此都知晓的秘密。
慕千昙往前走,身后,依然跟着那道不远不近,不轻不重的脚步。
等回到了住所,她一言不发,先去洗了澡。
一切收拾好,她钻进被子,因过度诉说而毫无睡意。
就这么随意的讲出了那段过去,后悔吗?
扪心自问,并不后悔。
她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些事早晚都会披露给裳熵,可能不止这些,在不远的将来,也许还有更多事,将会以不同的方式,告诉对方。
门轻轻响动。
慕千昙望去。
她前脚刚出浴室,裳熵后脚就进去了,没用多久,便湿着头发推开门,也不问一句,便走了进来。坐在床沿,一身水气,看样子有话要说。
慕千昙能猜到她要说什么,等待着。
师尊,裳熵半侧过身子,俯趴在慕千昙盖着被子的双腿之上,闷闷道:不要敷衍那些过去。
她的敏锐比慕千昙所想的还要深刻。
敷衍这个词,用得很准确。
慕千昙不后悔把一切都说出来,但后悔说得太过于惨烈,弄得普通的谈话像是抱怨大会一样。
理想中的场景,她一笔带过,只是告知事实,解除误会,并不想换来裳熵的什么反应,所以她才在说完的那会,叫出了裳熵的爱影,转移了话题和注意力。
两个年纪小些的,果然很快就闹了起来,那些由她营造的悲惨氛围,都溃散了。
但这份逃避,还是被捕捉到。
此刻,那两个小的都不见了,窄小的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人,裳熵那咬住就不会放过的狗性子,是不会让这些事轻易揭过的。
手上滴了凉意,有些湿润,慕千昙想谴责她不把头发擦干就上她床的恶劣行径。
可一低头看,才发现。她以为那是女人发尾的水,实则是她眼中的泪。
第299章 你至少要先撕了这片天
慕千昙知道她会为了自己流泪,就像知道旱地早晚会迎来大雨一样,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早,这么轻易,在更多的细节没有纰漏之前就倾泻如雨。
她垂眸望着趴在她双腿之上的女人,潮湿的发丝在床面上铺开,像痛苦的触角。手背依然察觉到凉意,女人却丝毫没有在哭泣的迹象。她曾是仰天大笑放声大哭的孩子,如今苦与乐都深藏在海藻般浓密的黑发,与那身黑袍之下。这突如其来的悲苦,使那严格的肃穆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
把我的床弄湿你就死定了。慕千昙以指节摩擦了一下裳熵的眼下。
裳熵深深吸了口气,嗓音微颤:为这样的理由而死,是幸运的。
哪里幸运?曾被视为毁天灭地的噩梦般的人物,到象征着抵抗魔物希望的新生掌门,她以一个引人注目的身份和形象,集中了所有人的视线,没人会怀疑她的胜利和失败都会引来一场盛大的死亡,而她要辜负所有人的期待,徒劳为无聊的事哭亡于一个女人的床上吗?
你本可以为伟大而死,困顿于感情里是很丢脸的事。慕千昙说出这话,她被绕进了陷阱,短暂忘记人可以不为谁而死,并只为自己而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