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灵力边缘覆盖上鱼嘴之时,如同须发般的黑色细线也爬了上来。它们分成条缕,先缠绕上鱼嘴锋利的牙齿,而后对着那道防护伸出试探的触角。
慕千昙一手搭在裳熵肩头:你刚刚下水时看到过它们吗?
裳熵道:看过,我认为是水草。
慕千昙疑问:那些绿色的?
裳熵嗓音有些凝滞:至少水下的它们是绿色。
此前数次探寻湖水,慕千昙都对那生满了湖面的柔软水草印象深刻,还试图从那窄小缝隙中寻找到鱼类的踪迹,但未曾想到,那水草本身居然是活物,还有迅速吞吃的能力。这鱼嘴距离湖面少说数百尺,它们无视高度与距离,直接爬了上来,并在四个人眼皮子底下吃掉一只仙鹤,实在诡异!
水草们不停往上爬,逐渐把鱼嘴边缘都占满,如同黑油,将所过之处涂成了黑色。
它们蠕动着,想要钻破裳熵的屏障,却最终只是小猫挠爪子般,来回兜圈子。对付仙鹤异常锋利的,那些看不见的牙齿,对灵力防护不起作用。
然而,生长在奇异之地的生灵,在极端条件下存活了漫长的岁月,可不会因为这微不足道的困难就放弃。它们很快整装,发起了第二轮攻势。
一条条湖中的鱼逆流而上,被水草送到了阵法前。那些鱼儿张开嘴,露出锋利如刀的牙齿,上下颌高速张开又合拢,展示着纯粹的暴力,以掏空了大鱼的深不见底的胃口和咬合力,对付那牢不可破的灵力屏障。
即使躲在灵力之后,也能听到它们牙齿咬合的咔哧咔哧声,慕千昙蹙眉,正想着应对之法,便感到脚下一颤,地面似乎不太稳当。
遭了,她瞳孔微微缩小:那些鱼和水草在吃大鱼的骨头。
仙鹤的骨架被扔上来,她还以为它们无法处理骨头,可那些小鱼的牙齿,咬断精铁都轻而易举,怎么会被脆弱的骨头难住。
眼看无法突破裳熵的防护,它们另寻他法,选择毁掉大鱼。只要大鱼塌了,几人掉进水里,还不是它们的盘中餐?
慕千昙回头望向幽怜梦,那边两人加了速,看样子解破阵法是时间问题,便道:能拖一下吗?
裳熵变换了手势,念道:【飞花千刃】。
一道阵法自她脚下展开!
灵力阵对于慕千昙而言,已是异常陌生的词语,她甚至不记得上一次使用的时间,但还记得那两个字轻轻滑过嘴唇后,抽出了所有灵力的虚脱感,以及自脚下蔓延开的,强大到吞噬一切生命的杀阵。
她的冬至,与裳熵的火海,再到如今的飞花千刃。
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裳熵的灵力阵,但此次不像彼时,那曾经微弱的燎原之火,化作了如同漫天飞舞的带着杀气的花瓣风暴。
指甲盖大小的虚幻之花自灵力屏障中一齐拥出,浪漫的意象,却将碰到的水草和小鱼全部斩断,烂肉堆积,血倾洒如雨,喷薄如雾,湖面被染红,难以置信的杀气弥漫在裳熵周身。
而慕千昙站在她身后,只闻到了一阵轻盈的花香。
被花瓣搅碎的小鱼,张开大口,一只小一号的鱼头从里面钻出来,继续啃噬,又在刚张嘴的那一刻被搅烂。可它们居然还未死,那口中,一次又一次,吐出新生的小鱼,直到最后融为血块,被水草吃掉。
轰隆一声,大鱼再次下落,并且倾倒之势无法阻挡。一旦进入水中,那可就完了。这时,幽怜梦喊道:快来!
阵法已解,那边两人脚下亮起炫光。慕千昙还没说话,腰间一紧,眨眼已飞跃数尺,没入那炫光之中。
眼鼻嘴耳似都在水中闷住,呼吸不得,几息后,四人才恢复气息,却是在空中。失重感袭来,不住下落,摔在地上,滚了一身的草泥。
可摔死我了...幽怜梦嚎叫一声,扶着什么站起来:画这阵法的人,肯定是个半吊子,竟把传送阵的阵眼设置在半空,害人不浅!
由于被裳熵控制在怀里,慕千昙没怎么摔到。她拍了拍腰间的手臂,力道自动松解开。她站起来,发觉眼前一片黑暗。
怎么黑漆漆的。幽怜梦嘀咕,伸手向旁边摸,摸到了粗糙的墙壁:我这有一面墙,难不成我们运气那么好?一进来就找到东芝古国了?不会是拿我的寿命换的吧。
旁边传来储物袋打开的声响,紧接着,黑暗中亮起几团萤火,照亮了裳熵的脸。
她放出了一堆虫子,又捏了个决,萤火虫们的身躯瞬间膨胀数倍,变作西瓜大小,并四散开来,仿佛点了数十盏灯火,四周的景色立时清晰。
土壤干燥,如同石块,是一种浓墨般的黑色,植被稀少,近乎没有,就算有,也是接近枯萎的荒草,颜色单调到离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