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慕千昙循声望去,才发现李碧鸢就在角落里坐着,听完了全程。
她不在烛火范围里,无声无息,脸上的表情也很微妙难看,手表一亮一亮,半边光照在她惨白的脸上。
发现自己被注视,李碧鸢才慌张道:裳熵被抓走了?
慕千昙暂且不想对她解释,转而向盘香饮道:人间怎样了。
盘香饮道:我有介入,不会出意外。
她说不会有意外,那就不会有,料想魔物多厉害,也都是小打小闹,无法在短时间内,在人间掀起大规模的战争。
就算可以,盘掌门有移山倒海之能,随便搬来一座山,挡在那些人行军路线上,对于凡人而言,就是无法逾越的高山,后头还有一山更比一山高,那仗自然也打不起来。
至于在仙界,魔物会伪装的消息,已通过一同观看心源幻境的修者们散播到各处。最近,哪怕是日常吵架的,都要掂量三分,设几个问题,判断对方的身份。
想来,像当年的秦霜,慕千昙,那样被误解,被无端憎恶的悲剧,都很难再发生了。
目前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魔物。慕千昙确认着。
盘香饮道:是。
排除一切干扰,慕千昙心中有了畅快的感觉:那就该了结了。
还以为她被惹怒导致过于着急,盘香饮微蹙眉尖:千昙,魔物狡猾,神出鬼没,对付她,还得从长计议。
不。慕千昙斩钉截铁,那被雨水打湿的狼狈形态,却不妨碍那如箭一般利的目光。
她咬着牙,笑道:奇怪了,我这种脾气,怎么会容忍她那么久。
回想来这世界后经历的所有事,真是难以想象的憋屈。她是糊涂,也是真是被磨断了骨头,竟然就乖如绵羊般容忍了那一次又一次的耍弄,跟在魔物屁股后面走,还被牵动情绪,看了这般久的戏。
魔物啊魔物...
她慕千昙好端端活得现在,难道是靠忍让和低头吗?不,是毫不怕死的冲劲,与一次次不畏惧失败的尝试。
在最倒霉的时候,她的直觉也给过她很多助力,而此刻,红宝石,蓝宝石,净化,魔物等等,过往种种线索糅杂于一锅,相互缠绕,纠结,翻腾。
情绪异常,导致慕千昙的胃痛起来,却换来脑中一片清明,耳朵屏蔽了雨声,风吹纸的唰唰声,手表的滴答声,甚至盘香饮的呼吸声。
回忆一段段碎裂,摔在地上,重塑为不完整的拼图,供她重新拼凑。
忽而,裳熵被大片纯白色花瓣吞没的场景,闪过她的脑袋,熟悉的愤怒如岩浆喷涌而出,烧灼她的大脑,帮助她在沸腾的思绪浆液中,找到了最为清晰的那一条线。
就是那个!
霎时间,天地明朗。
她勾起唇,唇角再次流下一行血。
看着那血,盘香饮以为是伤口,拿出一块叠好的方巾,帮她擦去血,却是擦不干净,继而发现,这道伤竟是不能愈合,便问道:千昙,这伤?
裳熵咬的。慕千昙平静道。
龙族造成的伤口只有龙族能治,所以才会长时间未愈合,流血不止。怎样才会咬到唇上这个位置呢?几乎就差明说了。而她那丝毫不隐瞒的,习以为常的坦率神态,登时让屋内剩下的两个人都惊奇不已。
李碧鸢张大嘴,好半天都是这幅样子,作为与慕千昙同一视角生活过很久的人,无法相信这种事是怎么发生的。
盘香饮倒是恢复得快,迅速想通关窍,收回了方巾:果然。
她不懂情之一字,活了将近两百多年,也从未动过寻找道侣的念头,但这俩人都是她看着走到这里的,两人之间,发生过太多事,一切都水到渠成,并不该奇怪。
毫不在意自己说出了多么令人炸裂的事实,慕千昙转而道:我有法子,叫她原形毕露。
她抬起燎火般的眼:我得见她一面。
从小山殿里出来时,慕千昙刚走几步,便被身后人叫住:昙姐。
李碧鸢跟了出来:我要跟你说几句话。
慕千昙停步,回眸,看着细雨中脸色颇为复杂的人,开口道:什么事?
李碧鸢欲言又止,说不出什么。
慕千昙失去耐心:穿书局在你背后视奸那么久,上下几百上千号人,凑不出一根脑筋?想想对付那魔物的法子?
没有。李碧鸢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