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空酒杯放回桌面,慕千昙移开视线。
她可以对最凶恶的魔物放狠话,还是不习惯应对这种逐渐温馨的场景,撒腿溜了。
见她像是在自己家逛似得,伏璃忍不住道:你又要去哪啊?
你带路,去见秦河。
秦河被安置在一间充满药味的房间里,她躺在床上,是睡着,却神情不安,额头布满汗水,状态极差。伏璃蹙眉道:前几日晨起,我出门寻材料,就看见她被放到门口,赶紧抱进来,这是怎么回事?
是她发现的,而非守卫,说明这孩子比守卫起得还早。慕千昙看了眼她的手,和之前相比,粗糙了不少,这身衣服,显然也是正经要去打铁干活的。倒是蜕变得彻底。
盘香饮道:是魔物。
她语气凝重:魔物将她困在了噩梦中,不断重复秦霜的经历。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为魔物的恶毒所咋舌。
白蛇沼泽的人虽然没去看心源幻境的内容,但瞧盘香饮对此处的熟稔,可以看出,她与伏璃应当时常见面,那么消息互通,也很正常。
她们知道当年秦霜身上发生的事,只是没想到,姐姐亲身承受过的折磨,居然还让妹妹再来一遭。
最初的震撼后,慕千昙总算明白魔物绕这个弯子是为了什么。
她被激怒了。
南雅音端着水盆走到床边,拧干净帕子,为秦河擦去了额头和颈间的汗水。盘香饮掌着秦河的脉,又念出一个名字:姬艳朝。
她也是魔物的分。身。
那个跟在秦河身边,以妖力安抚她,成为她新的精神支柱的红发蘑菇妖,居然也是魔物变得。而当时的集议大殿,她堂而皇之地站在秦河身后,与所有人一起看着自己曾经的杰作,还能亲眼看着秦河因为姐姐的经历而崩溃痛苦。
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丧心病狂。
望着床上之人,慕千昙想起了她曾经一声又一声叫的姐姐,心沉到谷底。
这对姐妹未免太过不幸。
不过,直接把姬艳朝这个未被发现的身份给暴露了,也显示出一个好消息,魔物不再冷静,也没有耐心再隐藏,甚至自乱了阵脚。她也知道,这是最后的时刻。
慕千昙问道:还有什么信息?
盘香饮道:蛇牙祭坛。
慕千昙心头一紧:这应当就是她的藏身之地。
谁知,伏璃惊讶道:蛇牙祭坛?
慕千昙问:你知道?
伏璃转身冲出屋子,片刻,又迅速回来,手里抓着一把图纸:这座祭坛,就是我带人去修的。在南岸,一个又高又险的悬崖下面,你们看。
她将图纸展示出来,慕千昙看了看,发现那是一个弯月形的高山,在月亮的顶点下方,有一座倒悬的塔,犹如獠牙。她道:你当时知道是为谁而修建吗?
心中隐隐有不安,伏璃摇头:不知道,那是一个蒙面之人。给了我图纸和钱就离开了。
慕千昙道:来者是谁都不查清楚,不怕出...
我没得选!伏璃道:那个时候新宗门刚在沼泽地落脚,穷得响叮当,门里那些老将饭都要吃不饱了,我急需钱,必须接下这个生意,管她是什么来路呢!钱给得爽快就行。
见她呼吸急促,慕千昙默然须臾,温声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那里如今锁着裳熵。
伏璃的表情差点裂开。
慕千昙道:不用觉得愧疚,魔物是故意的,别陷入她给的情感陷阱里,去责怪自己。
我没有。伏璃辩驳:裳熵也是活该。
嘴里这么说,她的脸色明显难看了。为了让自己的宗门活下来,她接的第一笔生意,就是囚禁曾经好友的牢笼。就算知道这事魔物刻意为之的,也手脚麻痹起来。
过了一会,伏璃嗓音干涩道:那你们要怎么办。
松开秦河的手,盘香饮看了她的脸好一会,又看了看年轻之人的满头白发,帮她掖好被角:集结人手,去蛇牙祭坛。
伏璃深呼吸几下,仿佛在纠结什么,少顷,她下定决心,从怀中掏出一个白娃娃,递给慕千昙:给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