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孔方先生摇着折扇道:“老张,不用担心,雪花浦做事讲规矩,你不认账,我绝不勉强。”
张滚利收了借据,笑了笑:“凭什么就认账?你这几个铜钱能值多少?”
“这几个铜钱有年月了,张兄,我可没打算让你吃亏。”
“是什么年月你说一说,咱们仔仔细细算一算。”张滚利一挥手,地上散碎的算盘漂浮在了半空。
边框重新拼合,档杆逐一复位,珠子一颗一颗穿在了档位上,少顷,四百多个算盘尽数复原。
孔方先生叹了口气:“张兄,要是这么计较,可就伤了和气!”
张滚利冷笑道:“我跟你有什么和气可讲?我知道你是谁么?”
四百个算盘飞向了孔方先生,孔方先生从中拿出一个石算盘,抡在手里,左遮右挡,把冲过来的算盘全都打个粉碎。
碎烂的算盘再度复原,继续围攻孔方先生。
这个打法可让李伴峰长见识了,难怪孙师兄说过,如果没看见张滚利用算盘,这张滚利就不是真的。
算盘是张滚利的绝技,四百多算盘个个能打,打坏了随时复原,只要被算盘困住了,貌似谁来都没胜算。
孔方先生一点不慌,他把石算盘拆碎,把算盘珠子往外一洒,桃核大小的算盘珠子,穿过重重算盘,奔着张滚利打了过去。
张滚利万没想到,自己的石头算盘,能打在自己身上,速度奇快,角度刁钻,张滚利防备不及,胸前挨了颗珠子,身体被打穿了。
对他层次而言,这点伤倒也不算什么,但挨了这一下,张滚利落威了。
贷修最怕落威,气势衰落了,技法也出现了松动,被打碎的算盘没法迅速复原。
孔方先生在算盘当中闪展腾挪,从中抽出一把铁算盘,很快杀出一条路,随即来到了张滚利近前。
张滚利从怀里掏出几十枚银元,扔向了孔方先生,这是贷修技,金钱献宝。
孔方先生如果被银元打中,就算借了张滚利的钱,只要欠了贷修的债,交手过程中,就要吃大亏。
按理说这下得躲,千万不能被银元碰到分毫。
孔方先生还真就不躲,他伸手把银元全都接住了,转手打在了张滚利的脸上。
张滚利来不及完成技法,赶紧躲避银元,左躲右躲,三颗银元没能躲开,一颗打在了脑门上,一颗钉在了下巴上,一颗嵌进了脸颊骨。
孔方先生笑了笑:“老张,你怎么想的?用银元砸我?这银元是我们雪花浦铸出来的,肯定听我们的话。”
张滚利用了不小力气,把银元从脸上拔了出来。
孔方先生摇了摇折扇:“老张,面子我给足了,我师弟被你打成这样,这账要是还销不掉,咱们今天就得决个生死了!”
张滚利有些犹豫,换做以往,遇到这样的狠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他不缺钱,江湖上跌爬这么多年,收不回来的账多了,他从来不拿命赌。
但今天这个状况有点特殊,他不是来收账的,他是带着任务来的,内州让他尽量杀了孔方先生,实在杀不掉,也得等内州的援军过来。
两枚核桃在手心里来回打转,张滚利似乎要动法宝。
孔方先生看了看核桃道:“你已经没有多少法宝了,好东西都给了假的张滚利,那假的一死,东西都归了归见愁和穆月娟。”
这些事都是冯崇利告诉给的孔方先生,只是在今天之前,他们都没想到张滚利居然是假的。
张滚利用力揉搓着两枚核桃:“我虽然不认识你,但你应该认识我,既然听过我张滚利的名声,就应该知道我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好东西我给出去不少,但我赚回来的好东西也不少,你敢不敢和我赌上一回!”
“有好东西就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孔方先生随手捡来一把木算盘,轻轻拨了拨珠子,“我给你算算,看看你命值钱,还是这好东西值钱。”
张滚利揉着核桃,迟迟没有碰下去。
孔方先生抬起头道:“你在拖延时间?你想等内州的救兵?又或者说……内州的救兵已经来了?”
说话间,孔方先生看向了身后的榕树。
虽说李伴峰有被人忽视的天赋,但孔方先生的层次太高了,他若没有生疑,倒也能藏住,他若有意探查,李伴峰很难躲过他的感知。
“树上的人是谁?是你的帮手么?”孔方先生紧紧盯着榕树。
张滚利觉得内州援兵来的不会这么快,如果真是援兵来了,至少会给他个信号。
他一生结怨无数,他怀疑很可能是仇家到了。
孔方先生一步一步朝着榕树走去,他看不清树上那人的真面目,还得提防着身后的张滚利。
蹲在榕树上的李伴峰从腰间拿出了武器。
血肉模糊的杜文铭从地上站了起来,虽说重伤在身,他也做好了战斗准备。
丛林里一片寂静。
孔方先生离榕树越来越近。
咣当当当!
拨浪鼓声响了起来。
杜文铭惊喜道:“大当家来了!”
张滚利停顿了一秒钟,从怀里抽出杜文铭的借据,当场烧了:“钱算你们还上了。”
说完,张滚利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