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幸亏李伴峰修为不低,多少能看出些痕迹,他回到大厦里,在六楼找到了洪莹。
“你怎么了?”
洪莹缩在墙角里,一个劲儿摇头:“我还是不出去了,外边有点瘆人。”
自从洪莹被赵骁婉废了一双眼睛,她就再也没见过城市的样子。
之前在肘子山附近出来过一次,可那是荒郊野外,无论在什么时代,那样的地方都差不多。
地下城不算一座繁华的城市,但这确实是一座城市,而且和洪莹那个时代的城市天差地别,光是看到行人的穿着打扮和大小商铺的门脸儿,就把洪莹吓坏了。
李伴峰好劝歹劝,洪莹咬了咬牙,又跟着李伴峰出了门,一路上紧紧攥着李伴峰的手,手心里全都是汗。
看到一辆火车迎面驶来,洪莹又想跑,被李伴峰扯住,带她上了火车。
这是人市拉货的火车,这节车厢上装的都是鞋子。
坐在火车里,洪莹浑身都不自在:“我,一直就不喜欢火车,虽说咱们家就在火车里……骁婉喜欢,她就喜欢这类东西,我是真的不行……”
李伴峰想起了一件事:“我娘子就比你大一岁,她是什么时候入的道门,你们修行的时间一样长么?”
洪莹摇摇头:“我不知道骁婉什么时候入的道门,我们认识的时候,她修为已经不低了,
她修为长得也快,但她和我不太一样。”
“怎么叫不一样?”
洪莹想了想道:“是谁说她不一样来着?好像是丛士祥,丛士祥说她和我们不是一个种血。”
“种血?”李伴峰一怔,“什么种血?”
洪莹摇头道:“我想不起来了。”
她死过一次,遗失了不少记忆。
李伴峰又问道:“内州是什么样的地方?你还记得么?”
洪莹两边看了看,压低声音回答道:“我真不好意思和你说,我从来没去过内州。”
这叫什么回答?
李伴峰不相信:“你不是替内州打过仗么?”
洪莹想了想道:“这事儿分怎么算,我们替圣人打过仗,圣人算是内州的,
可我生在王土,长在王土,打到最后,死在了王土,这辈子也没离开过王土。”
“王土是什么地方?”
“应该就是你说的普罗州,”洪莹神情有些尴尬,金属质感下,都掩饰不住的尴尬,“说实话,我刚能听见声音的时候,都不知道你们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说普罗州,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普罗州,你们说内州,我也听不太明白,
可你们既然都说了,我也不能说我不知道,还得想尽办法跟你们附和两句,
我当时只知道王土、魔土、圣土,后来想一想,王土和魔土原本都是王土,所以王土就应该是普罗州吧,那内州肯定就是圣土。”
李伴峰笑了笑。
洪莹哼一声道:“笑什么?看不起我么?”
李伴峰不笑了,他绝没有轻视洪莹的想法:“王土指的是圣人的地界?”
洪莹点点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那魔土又是什么来历?”
“魔土其实就是个偏远地界,卖杂货的、疯子匠人、苦婆子带着一群人在那偏远地界谋反作乱,圣人说他们是受了魔族的蛊惑,因而把他们占据的地界叫做魔土。”
李伴峰问道:“魔族又是什么来历?”
“圣人没说是什么来历,圣人从来不把话说明白,总之魔族就是外族,就是不怀好意的恶人。”
“是不是和魔主有关?”
洪莹摇摇头:“这我真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你说的魔主是谁!我只知道我和骁婉奉命打仗,一上来根本打不过魔土,魔土那群人虽说散乱,可单兵厮杀太强了,有些不合理的仗,就愣是能打赢,
后来圣土派人来了,魔土腹背受敌,那卖杂货的去找圣土拼命,让疯子匠人和苦婆子在这顶着,
骁婉脑子好用,趁着苦婆子和卖杂货的起了争执,把苦婆子打败了。
疯子匠人当时疯的严重,仗打到一半犯了大错,被骁婉抓了个正着,把他也给打败了,
后来骁婉被朝廷召回去,圣人非得让她在朝堂上唱戏,后边的事你该知道一些,我们俩为这事都下大牢了,
我们俩本来被判了斩决,没想到卖杂货的又打回来了,他把圣土派来的人打了个稀巴烂,身边还多了两个帮手,一个是陆千娇,你见过,另一个是天女,就是天上人,
圣人被打的节节败退,把我们从大牢里放了出来,又去打仗,一开始,仗着骁婉脑子好使,又仗着姚信有两把刷子,我们姐妹打了几场胜仗,
可到后来不行了,那卖杂货的也聪明,不上骁婉的当,疯子匠人缓过来了,他不疯了,带着他那群弟子开始好好打仗了,
苦婆子也明白事理了,不再和卖杂货的争执,一心一意和我们厮杀,我们日子不好过了。”
说到这里,洪莹的声音变小了些:“我打了十几年仗,知道什么仗打得赢,什么仗打不赢,当时那场仗,无论如何都打不赢,
我爹是一代名将,我出生在大户人家,我知道圣人的心思有多坏,等我看到了丛士祥手上的诏书,我知道什么叫万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