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舒万卷的视线彻底模糊了。
傍晚,蓬头垢面的舒万卷,喝的烂醉如泥,一步三晃来到了柳树园子。
他没往院子里走,他只想在园子旁边再看一场牵丝戏。
等了一个多钟头,戏班子推着戏台子,来到了柳树园子旁边。
看完了这场戏,舒万卷准备离开墨香店,可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商国肯定回不去了,乔毅肯定要杀他。
普罗州也待不住了,货郎不会饶他。
还能去哪?
去外州?
去万生州?
哐啷啷~
三尺红台拉开帷幕,牵丝戏开场了。
舒万卷在自己身上写个“隐”字,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今天雪大,看戏的人很少,舒万卷不想被别人看见自己,他就想踏踏实实把这场戏看完。
锣鼓家伙渐渐变得细密,文祖和武祖要开始第一次交锋。
舒万卷看得正入迷,隐约感到一股阴气正在迫近。
他缓开了袖子里冻硬的笔锋,把墨汁滴落在雪上,写了一个“眼”字。
这只“眼睛”贴着雪地四下游移,很快看到了常九骸的身影,适才感知到他的阴气,就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他来这里做什么?
常九骸来了,还有其他人来么?
舒万卷接连写了十几个“眼”字,不多时又发现了漆无间的身影。
这两人想做什么?
舒万卷其实能推测出来,按照血牙怪的推断,这个戏班子肯定不寻常,这两位祖师要生擒戏班子,而且很可能会把其他看戏的人全都灭口。
好啊!打到脸上来了!
舒万卷咬了咬牙,仔细观察着常九骸和漆无间的行动。
这两个人直奔戏台子去的,周围没有其他人接应,证明他们还没发现舒万卷。
舒万卷如果现在出手,他有足够的把握拾掇了这两人。
可现在能出手么?
他们应该都听命于血牙怪,血牙怪听命于朝廷,一旦现在出手,就等于和朝廷反目。
就当前的处境而言,算不算已经和朝廷反目了?
难道真的没有缓和的余地?
犹豫之间,常九骸身边数十名鬼仆已经来到戏台子近前。
舒万卷攥紧了拳头,忽然感觉戏台后边有人正在靠近。
这人不寻常,身上味道很重。
凭着多年的经验,舒万卷迅速远离了戏台子,但见一名少年背着桶子,冲到戏台前边,抡起一把长勺,将一团金灿灿的汁液,洒向了一众鬼仆。
鬼仆身上挂满了金汁,在原地站了片刻,随即一哄而散。
看戏的人看不见鬼仆,但看得见金汁,也闻得见味道,众人捂着鼻子,撒腿狂奔,跑的比鬼仆还快。
红台上的牵丝戏停了,班主一脸惊骇道:“这位小哥,你这是做什么?”
小根子怒喝一声:“走远一些!”
班主知道这少年不是凡辈,他们推着车子想走,车轮被粘在了轮轴上,转不动了。
“往哪走?”漆无间现身了,他看向小根子微微笑了笑。
常九骸没现身,根子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小子,你活够了?”
漆无间笑道:“修了这么恶心的道门,肯定是活够了。’
常九骸道:“你要是活够了,就自己跳粪坑里淹死,来这添什么恶心?”
小根子面无惧色,用勺子指着漆无间道:“说谁恶心?你先把鼻涕擦了说话!”
“你馋了?这点鼻涕正好赏给你!”漆无间抹了一把鼻涕,甩向了根子。
根子从桶子里舀了一勺金汁,正要抵挡,却发现勺子拔不出来了。
漆无间到底是祖师,他不光用了这把鼻涕,还用了别的手段,他把根子的勺子粘在了桶子里。
这把鼻涕眼看要飞到脸上,真要沾上了,这鼻涕能把根子脸上的血肉都给扯下来。
根子身手不够快,躲闪不开,眼看鼻涕近在咫尺,地上腾起一片积雪,裹住了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