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起腰时,秦惟宁已经从卧室走出来,低声喊了句妈。 卧室门半掩,李当歌笑了:“有客人?” 秦惟宁“嗯”了一声,打开厨房冰箱翻冰袋。李当歌问他在找些什么,秦惟宁说对方流了鼻血止不住,李当歌让他让开站到一边,她蹲在冰箱冷冻层前抽出箱屉翻找,小声念叨说冰箱里的东西都乱堆乱放,她本想好好收拾一下,却一直加班抽不出时间。 她翻找许久终于找到冰袋递给秦惟宁,再站起身时膝盖关节发出咯嘣咯嘣的摩擦脆响,过膝裙下露出小腿,即便穿了打底袜,蔓延开的数条蓝绿色血管也清晰可见。 李当歌没有在意这些,只是关切地问对方流鼻血要不要紧,秦惟宁摇头,手里接过的冰袋冰到极致,反倒好似在灼烧。 他转身返回卧室,像是不愿多说。 许静则很狼狈地待在原地,捂着鼻子。许静则才知道自己原来有这么多热血可以流,换了好几张纸巾还是堵不住。 更要命的是他很清楚这鼻血止不住的原因。他现在也挪不了身体,一挪动下半身就会露馅,想来二者原因相同。 秦惟宁把门半掩,站在门口递过冰袋,许静则按在鼻梁上低下头,经过冰块镇定,那点躁动终于有缓慢熄灭的迹象。 “你父母回来了吗?”许静则问。 秦惟宁背靠门站着,许静则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说:“我妈回来了。” 许静则说了句“哦”,立即明白秦惟宁不肯去医院的原因。他记得秦惟宁的妈妈是老师,想来下班时间和他们放学时间差不多。 秦惟宁利用晚自习时间去打工的话时间正好,若出了意外就难免会露馅。 “不要让她知道我打工和受伤的事情。”秦惟宁说。 许静则本想开玩笑说一句“好啊,要我保密的话就请我吃顿饭吧”,可房间里的气氛好像自秦惟宁母亲回来后就陷入凝固。 突然间秦惟宁和他好像又不曾休战,许静则只能说一句“好吧”。 他有点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闭了眼睛。尽管秦惟宁是百分之百的不可能吻他,可如若自己当时睁开眼睛,就可以用双眼吻一下秦惟宁。 毕竟那么近的距离,可以伪装成是在接吻了。而且这种机会不是经常都会有,许静则可以把这个当作初吻平替,直到初吻之前。 “你拉我一把,我腿麻起不来了。”许静则最终发起求救。 秦惟宁依然握住许静则的手腕,许静则借力站起来,腿麻得太久有点踉跄,差点像要跌倒进秦惟宁的怀里。 秦惟宁的双手撑起,扳住许静则的肩膀,坚定地和他保持了至少半臂的距离。 许静则顺势站直了,秦惟宁也就松开了他。 秦惟宁的手刚拿过冰袋,透过衣服许静则也能感觉得到那种冰冷。 许静则伙同秦惟宁一起快速地对房间内进行了一场毁尸灭迹,药瓶纸巾统统藏好床单抚平,顺便还要摊开课本假装两人原本在进行友好的学术探讨交流。 许静则小声问秦惟宁剩下的药应该给他放在哪,秦惟宁还在铺平床单,没有听见。 许静则探头看见书桌下有半拆开的硕大纸箱,他想着或许可以塞进里面,走过去打开箱盖,露出闪着金光的奖杯一角。 奖杯和几沓荣誉奖状都像垃圾杂物一样被随意处置堆放在纸箱里,这个房间没有可以安放它们的位置。 秦惟宁大步走来,接过许静则手里的药盒又把他拉开,语气有点不自知的冷硬:“我自己收拾。” 许静则就又闲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放自己。 许静则走出卧室门时,李当歌从沙发上立刻站起来,因没有提前准备什么而表情带些歉意。 许静则摆出一张对待长辈的乖巧表情叫了一声阿姨好,顺便暗中打量李当歌,想知道秦惟宁和父母哪一方比较像,可秦惟宁的父亲暂时缺席,许静则就暂未得出结论。 只是感觉李当歌和秦惟宁有一脉相承的聪明相,李当歌更柔和,也更疲惫。 许静则这句问好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他发现李当歌在明显走神。 秦惟宁察觉到李当歌的失态,提醒了一声,李当歌才扯出一个笑回了句“你好”,两人寒暄了几句许静则也就要告辞。 许静则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多余和气氛的不自然。 李当歌送许静则到门口,秦惟宁看了眼李当歌,李当歌还在打量着许静则的侧脸。 或许出于血脉间的感应,直觉告诉秦惟宁,许静则是一面镜子,李当歌望着他,其实是在看别人。 秦惟宁立刻说:“我送他下楼吧。” 李当歌回过神说好,许静则又微笑着说阿姨再见,整个过程十分友好。 秦惟宁敏锐捕捉到了在场三个人的强装镇定,他暂时不清楚李当歌今晚如此失态的原因,可这异常让他陡然警觉。 秦惟宁其实回想过许多次,其实一切事情都不是毫无端倪。如果他没有只顾着准备物理奥赛,留意了他父亲时间过长又内容神秘的通话;如果他没有留在学校而是早点回家,也许就知道他父亲邀请亲戚到家里来是为了讨论什么事情…… 一切都会不一样吗? 这回下楼时许静则用闪光灯充作手电筒照在前方,秦惟宁走在他身后。 不再赶时间,手机的光也就没必要乱闪。 “算了,你后背有伤,回去休息吧,不用送我。”许静则说。他突然感觉有点没意思。w?a?n?g?阯?F?a?b?u?页?ⅰ??????ω???n??????Ⅱ?5?????o?M 秦惟宁没回应他这句,依旧陪他走到楼道口才停住,突然问:“许静则,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用找什么偶遇之类的借口,你们的聚会早就结束了吧。会所里没别的人了,你又返回来是为什么?” “找我吗?因为我没有让你当众丢面子所以感谢我?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你觉得你的生日只是吃喝玩乐就过得太无聊,要找人消遣?是吗?还是你没听到我给你唱生日快乐歌,觉得给你捧场的人还不够多?” 许静则僵在原地,转头回望秦惟宁,秦惟宁的表情称得上淡漠,嘴角带点讥讽。 许静则心头有股无名火“噌”地冒了三丈高,他问秦惟宁:“那你又想听我回答你点什么?” 我其实想我会保大因为我们两个男的生不出小,我想房子车子会写你的名字,我想我妈和你一起掉进水里我会先救你,因为我妈不会游泳很怕水所以她从来不靠近水边。 我想我是个倒霉的同性恋,而你不是,所以我只能一遍遍地抛媚眼给瞎子看还乐此不疲。 难道你想听这些?真听到了你也不见得会多高兴。 你想不到这些是因为你根本就觉得那不可能。就好像一个鬼在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面前用尽浑身解数,唯物主义者也只会望向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