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张脸好像不会笑,冷冰冰地对许静则说:“说了多少遍了,别瞎教我妹。” 他拽过软皮水管,冲干净手上机油,一抬脸又不耐烦:“不是跟你说了,你的车后天我才能修好……”末了他扫见一旁站着的秦惟宁,表情缓和了点:“哦,带人来的?” “这我……我朋友,他刚回北城,租了台车,车好像有问题,你帮他看看。”许静则捞起旁边的毛巾,给小黑一递。 秦惟宁面无表情地站在车旁边,品味着许静则方才对他的称呼。 “男朋友”这个词他可能是当不起的,但在前面加个“前”他总配得上。 而后他想,好了,一家三口连汽修店都开上了。俩男的凑一起不能生,这多好啊,还附赠个妹妹。 他就不应该回北城,眼不见为净。 能吗?能像鸵鸟一样看不见就装不存在吗?他又想这个问题。 秦惟宁注视着许静则,觉得人性确实是本恶。只要他不好过,全世界都别想好过,尤其是许静则。 他可以单着,前提是许静则也必须是单着;他可以不幸福,前提是许静则必须得比他还不幸福。 不然秦惟宁就会感到不平衡,感到不平衡后就容易对这个法治社会产生恨意,那些报复社会的极端人士都是这么来的;为了世界的和平宇宙的安全,许静则还是牺牲为好。 反正许静则是最爱把自己标榜成什么孤胆英雄、江湖大侠的。 小黑很熟练地对秦惟宁的车进行了周身检查,最后打开引擎盖,说出结论:“发动机被水泡过,这车有问题,可能是翻新的事故车。” 秦惟宁站在车边,许静则和小黑妹妹聊了两句,也凑过来看,先是走到秦惟宁这边站定了会儿,后来仿佛又觉得不大对,挪到秦惟宁对面去,站到小黑身边了。 汽修店的顶灯将小黑照得特别黑,就显得许静则特别白。俩人一中和,就是小黑妹妹。 吉祥三宝。幸福的一家。 太阳出来月亮回家了吗……停,秦惟宁,打住。深呼吸。 小黑抬头问秦惟宁:“你在哪家租车行租的。”秦惟宁说了那家租车行的名字,小黑露出个“难说”的表情:“那家出了名的坑人。啧,你是北城本地人吗?” “你要看我身份证吗?”秦惟宁反问。 小黑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更加难说。 许静则立刻打圆场:“他是,就是好久没回来了。”他先指挥小黑:“你帮他看看吧,这家够损的,事故车也往外租,我看看喊谁帮着处理一下……” 而后许静则又面朝秦惟宁,在心底叹口气,心想这是成熟了个屁。 他走过秦惟宁这边来,像是要拉秦惟宁,却又没有伸出手。 秦惟宁认得出许静则那副表情,以前在许静则心情好的时候,露出这副表情后就喊他“祖宗”,心情再好一点的话喊他“老公”也行;如果许静则心情不好,就把秦惟宁扔到一边去,好似是让秦惟宁自己过去反省。 心情最不好时就拉黑,当庭宣判秦惟宁是无期徒刑。 秦惟宁想,自己恨许静则恨得是有理有据,没办法不恨。 “单据什么的你都存了吧。这我朋友,大过年的给个面子总行吧。”许静则小声对秦惟宁说。后半句被他咽了,许静则想说:你以为谁都是我呢。 他想劝秦惟宁把这脾气改一改,不然可能总得这么单下去。但转念一想,他没有立场这么说,而且秦惟宁迄今为止也只冒出这么一句,和以前相比那真是巨大进步。 秦惟宁用四个字作出答复:“存了。可以。”w?a?n?g?阯?F?a?B?u?y?e?ī????ǔ?????n??????????5?.?c???? 这车有隐患,是不能开了。许静则打了几个电话,帮秦惟宁把租的车退了,今天太晚,再租也来不及,汽修店又有些偏,临近过年,连车都不好打。 幸好小黑是面冷心热,其实今天已经帮许静则把他的车修好。 许静则说稍带秦惟宁一程,开了车门,映入秦惟宁眼帘的又是干干净净的熊猫挂饰和米色坐垫,车没有多豪华,坐进去却觉得很安心。就好像是回到了高中时的饭后午休,一抬头窗外云卷云舒,鼻子里都是油墨纸张气息。 ? 如?您?访?问?的?网?阯?f?a?b?u?y?e?不?是??????????ē?n????〇????5?????ò???则?为?屾?寨?站?点 高中就像是人生中的放假的前一日。其实还是忙碌不止,却因为明天就是被许诺过的假期,所以满揣着期待,做什么都有力气。 现在他们都走过去了,走向未来,走进成人,走到结束。 “你和那个人是怎么认识的。”秦惟宁坐在副驾驶上,突然问。他补充一句:“感觉你们交际圈不太重合。我没别的意思。” 许静则把着方向盘,车驶过北城大桥时堵住了,他在看不清尽头的茫茫车流里打开交通广播电台,伴着音乐声音说:“哦,你说小黑啊。他之前是我债主。我爸没了之后他拿不着钱,来北城找我了。我那时候不是逞能又回北城了吗……就这么回事。现在都好了,他也成小老板了,他妹妹都读研究生了,以后没准也能进高校当个老师吧……” 都好了?秦惟宁想,你好了吗?我好了吗?谁都好了呢? 他望着前面望不到头的车流,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顶着寒风走下去。许静则按下车窗喊秦惟宁问他干什么去,秦惟宁头也不回,说:“我去前面买点东西。” 第60章 许静则在桥头堵着,前方车流已然有缓慢挪动的迹象,他按下车窗视线四处逡巡,还没看到秦惟宁的人影。 北城大桥边能卖什么——许静则是真没想通,这里连家便利店都难找。 许静则还在犹豫要不要再继续等待,秦惟宁穿过丛丛车灯,提着两个花团锦簇的礼盒走回来了。许静则解开车门锁,秦惟宁将礼盒放到后座,拢了拢外套,坐回原位,系上安全带。 许静则还是没忍住,问:“你这买的什么?” “燕窝,海参。”秦惟宁简短道:“心脏病人吃这两种补品会好一些,补充蛋白质。你给阿姨带回去吧,不用说是我送的。” 后面的车按了喇叭,许静则沉默着,踩下油门向前缓慢行驶。 “我知道你不缺,如果你嫌晦气,扔了也行。”秦惟宁看着前方北城大桥两边缀着的彩灯与红色灯笼,“只是我过年的一点心意,毕竟见面了。……我很后悔当初那样说阿姨。但其实我说后悔也没有用,因为你记得,我也记得,我说了对不起,也没有失忆药给我们能让我们把事情都忘了。 “我有个学医的朋友,之前在美国进修,马上要回到北城工作。他的履历在北城应该算是顶尖,研究方向也契合。……我给你一张他的名片吧。”秦惟宁用两指从大衣内袋里取出一张纸质名片,放到二人座位之间的置物盒里。 他见许静则一直没有说话,停顿了会,像是做出补充说明:“你不需要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