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算拍拍脑门临时起意。除了发型,短发还是一句宣言,坚定地表态,与一些东西划清界限。从发现自己喜欢路帆的那天起,心里就埋下了种子。她察觉到了,只是不敢确认。于是欺骗着自己,假装看不见这粒种子生根发芽。
如今,当初的幼苗已然参天。许千也终于明白,有些事情就和这棵长在心里的树一样,越长越高、越长越壮,总有一天会把她撑破。
有的人就是很适合短发,对吧?
从北门出去不远,有一家水平不错的理发店。之前留长发,去的次数不多。不过身边有短发的同学,说他们家的师傅手艺精湛,要是想换发型可以让他帮忙设计,很少出错。她倒是不需要人设计。想剪的样子已经浮现在脑海里,只要理发师能听懂她的意思,就万事大吉。
走进店,洗头,坐下。沟通好想法,任由剪刀在发丝间游走。地上很快落满了头发。
这是个充满了仪式感的时刻。古代讲,女子断发如断头。今天剪掉长发,也算是把以前的自己终结了吧?
理发师拍拍她的肩膀,说剪好了。抬头看看镜子里的人:两鬓齐耳,额前齐眉,有点陌生,但又好像早就见过。
“还用不用再调整一下?”
“不用了。这样挺好。”
刚一走出店门,她就给路帆发了照片。路帆马上给了回复:好啊,不错,干干净净的。
许千本以为她会问为什么好端端地想起来剪短发。可是没有。就像过去一段时间里告诉她的所有事情一样,她的回复只有一句浅浅的附和,怎么看都很敷衍。
烦。
低着头,闷闷地往回走。一不留神,跟一个同样低着脑袋走路的女生迎面相撞。
“不好意思……”
两个人慌慌张张各自道歉,抬头的瞬间,许千却吓了一跳。
这张脸,她见过。
不是在大学,不是在北京。记忆指向一个冬天,异乡的人群里,她缓缓转身。
和之前的相遇如出一辙。许千傻傻地盯着人家出神,那个女孩满眼疑惑。
不会有错的,就是这张脸——和路帆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当年作文大赛拿了一等奖之后,她和李炳然去逛漫展,她在摊位上碰到了一个长得很像路帆的人,还说了两句话。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去看漫展的人来自全国各地,她刚好碰见了一个像路帆的人;两年之后,这个人又刚好和她出现在了同一所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