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抬眸,不疾不徐道:“他们既想试探,就总会有动作。我不过是顺势而为。” “于是故意放任他们出手?”原拾眸色暗沉,金色的光辉在瞳底悄然翻涌。他一时竟不知道自己更愤怒于沈琅的漫不经心,还是他的故意放任。 “嗯,总要看看他们的目的。” 原拾怒火更盛,胸口剧烈起伏。 他根本无法理解沈琅这种近乎自毁的行为,更无法接受他竟然如此云淡风轻地谈论自己的安危,就好像这一切不过是场无关痛痒的博弈。 “以身涉险……”他的嗓音压得极低,浸透着浓烈的不悦,“你觉得这种事……很好玩吗?” 沈琅本想说几句宽慰之言,可当他对上原拾的目光时,却蓦地顿住。 原拾的脸色阴沉至极,拳头死死握紧,连指节都因用力过度而泛白。那股从血脉深处涌动的躁动更加难以抑制,金色新月浮现于瞳孔之中,透出危险的光。 “我有分寸。”沈琅柔声安抚道,“况且,我这不是安然无恙吗?” “分寸?”原拾嗤笑一声,嗓音压低,透着一丝咄咄逼人的冷意。 “如果我刚才没有及时赶到呢?如果那东西真的对你造成影响呢?即便是为了查探,也应该提前告诉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自己的安危当成筹码!” 沈琅闻言,沉默了片刻。 他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原拾。 平日里的猎户总是内敛沉稳,哪怕面对生死关头,也能冷静思考,从未有过这般失控。 可现在,原拾是真的生气了——不仅是愤怒,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担忧。 沈琅心领他的好意,但他并不打算因此改变自己的行事作风,于是换了个角度解释:“若是不引蛇出洞,又如何知晓幕后黑手的真正意图?” 这一番话,不仅没有让原拾冷静,反而让他心绪更为复杂。 他盯着沈琅的目光中带着几分陌生,好像是在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 聪明、果断、冷静自持,同时也理智得近乎冷漠。 他总能将自己置于最凶险的境地,哪怕牺牲自己作为诱饵,也能做到波澜不惊,只为了看清棋盘上的布局。 就像是计算好了每一种可能性后落子的棋手,无惧得失,也无惧牺牲。 这个男人,无人能够左右他的决定。一旦他做出决定,便会不计后果,义无反顾地踏向目标。 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也无法让他回头。 最终,原拾终是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将那翻腾的怒意压下。 语气缓和了几分,但仍夹杂着责备的意味:“就算你想探明他们的目的,也不该如此冒险。以身为饵……是最蠢的方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沈琅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一抹漫不经心的淡然,“况且,这里是仙盟重地。凌虚道君不会贸然对我下杀手,最多不过是想探查点什么罢了。” 原拾冷哼了一声,神情更显冷硬:“你真以为他们只是好奇而探查?仙盟已经被魔军逼到绝境,他们现在迫切需要任何有可能影响战局的筹码。” “而你对厉渊的价值越大,他们就越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你攥在手心,甚至——” 沈琅眨了眨眼,语调不变地追问:“甚至什么?” 原拾眉头皱得更紧,竭力压下心头的不安,低声道:“甚至不惜用最极端的手段来掌控你,或者……直接从你身上提取他们需要的东西。” 夜风从半开的窗扉间吹入,卷起窗纱,带着山间特有的清冷,掠过房间,拂动案几上的烛火。 沈琅看着他,忽然笑了笑。 那笑容并无嘲弄,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反而带着一股原拾难以理解的笃定。 “他们做不到。”沈琅淡然开口,话语坚定而自信。 “你就这么肯定?” “不是我高估自己。”沈琅语气平静,双眸清透而冷静,“而是他们低估了我。” “当一个人已经失去了一切,穿越过无数世界,经历过无数次死亡之后,还会有什么可畏惧的?” 原拾一时无言,他盯着沈琅,注视着那双深邃如古井的黑眸。 那里面没有一丝恐惧,只有看透生死的超然淡然。 但,也正这份毫无波动的冷静,令原拾心头一震。 沈琅,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 可他却说着这番话,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像是……他已经习惯了一切孤独、死亡、背叛,甚至忘了“害怕”是人的本能。 他的冷静与理智,让原拾不禁觉得他已经脱离了“人”应有的范畴。 原拾胸口莫名发闷,一股酸涩的烦躁在心头翻涌。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住胸腔内翻滚的烦闷,沉声道:“这不意味你可以随意轻视自己的安全。” “你以为自己无所畏惧,就能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出了事……” 原拾的声音戛然而止,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方才差点脱口而出的话中竟饱含着如此激烈的情绪。 沈琅脸上的表情柔和了几分:“原拾,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但有些事,我必须亲自面对。无论是厉渊还是凌虚道君,我都需要明白他们的真实目的才能作出应对。” “我可以帮你。”原拾脱口而出,几乎带上了哀求的意味。甚至未曾察觉,这份执着早已超出理智的范畴。 “我不知道你曾经历过什么,但至少……在这个世界里,你不需要孤军奋战。” 沈琅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你已经给予我很多帮助。” “下次,无论如何,都先告诉我,至少让我知道你的计划。”原拾直视沈琅的双眼,语气坚定,“答应我。” 沈琅没有立即回应,他台眸望向窗外。 夜空沉静,皎皎明月高悬,漫天繁星点缀其中,洒落冷冽的光辉,看上去亘古不变。 可这世上,又有什么能真正不变? 一切都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更迭,像山川河流,像岁月变迁,亦如……他与原拾,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与源的关系。 “好。” 第169章 仅仅一个字, 却让原拾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窗外夜色沉静如水,银色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棂,悄然洒落在室内, 为一切镀上一层朦胧的冷辉。 沈琅的身影轮廓映衬在这幽光中, 清隽的眉目被柔和的光晕勾勒得更显立体,俊美到有些失真。 他眉目之间笼罩着平静而疏离的气息,让人无法琢磨。 “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沉默片刻后, 原拾再次开口,已经恢复了冷静。 “应当, 是一种结合食人精魄与梦境操控的术法。”沈琅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