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珩的脖子上有道两厘米长的白色疤痕。
像是刀片划出来的,位置在左侧颈动脉旁边。很浅,但位置凶险。
陆珩是正常偏白的肤色,这道疤痕不仔细看实在不太显眼。
“这是怎么弄的?”
过往的记忆被撕开。
陆珩其实有些排斥别人把他当小狗的,因为在管教机构他真的当过。
那些人惩罚叛逆孩子的手段之一就是打碎他们的傲骨,斩净他们的尊严。
陆珩刚进去的时候那些人了解过陆家家法本来就是罚跪,他们觉得罚跪对陆珩来说太轻了,于是用麻绳套住他的咽喉,让他在地上学狗爬。
不学就要被打。
陆珩不怕被打,于是那根麻绳几次差点勒死他。
后来有次不知道是谁在麻绳里藏了一枚刀片,刀片轻且锋利地划过他的侧颈。
伤口不深,但他凝血不好,唬住了那些人。
这里有的是办法让所有人都成为共犯。一边是受害者,一边是加害者。
陆珩是里面骨头最硬的一个,他拒绝沟通,拒绝帮那些人罚别的人,也没有过救别人的想法。
自身都难保。
于是被罚次数最多的变成了他。
出去后他被按在精神病院里强行“治疗”了两个月。
没人相信他没病。
原来他们也知道人进入那种地方不可能正常地出来啊。
陆珩强行止住回忆,黑眸静静看着池砚之:“不小心弄的。”
池砚之不觉得陆珩是会伤害自己的人,就信了他的话。
他看着陆珩的唇瓣思考再说一句谢谢能够接个吻的可能性。
他料定陆珩不敢。
“陆珩,你喜欢我吗?”他问。
“我爱你。”
池砚之摸了摸心口:“即便我不爱你,你也会爱我吗?”
“对。”
陆珩知道他只是想说说话,并不是真的想要得到什么答案,但他还是认真回答。
你也这样爱了我很久啊,在一段更加漆黑的日子里担惊受怕。
只是换过来,换我来爱你而已。
“你觉得我这样正常吗?”池砚之有些奇怪,没人受得了忽冷忽热,包括他自己。
可他还是这么对陆珩做了。
潜意识里把这当成试探,如果陆珩走开,他就沉入水底,可如果陆珩不走……
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他赌陆珩会走的,没有人不会走的。
“正常的,”陆珩理解他,“你做的决定肯定有你的考量,唯一的不同是,现在你有一只小狗,可以差遣他也可以要求他。”
我来当你的情绪抚慰犬。
池砚之吃力地笑了笑。
他挺想接受这份好的,哪怕只是镜花水月的幻觉。
反正他没打算活下去,临走前获得一些,似乎也不错。
只是……万一陆珩是真的动心了,因为他的回应而陷进去了,那他欠这个世界的债就又多了一笔。
或许可以任性,但多年来的理智告诉池砚之。
不要。
他没想过伤害任何人。
他并不认同善良的人才会得抑郁症这句话,他不觉得自己善良,但总有一些人被这个世界残忍对待之后,看到别人的笑容会觉得。
真好啊。
虽然我不能一直笑着,但真的想要留住你们的笑容。
所以他拒绝看见陆珩最终送别时哭泣的眼睛。
那么……
“谢谢狗狗。”池砚之很有目的性地扫过他的唇瓣,微微扬起下颌。
是索吻的动作。
陆珩如他所愿。
呼吸被温柔掠夺,池砚之轻轻阖上双眼。
陆珩托着他脆弱的后颈,黑眸里是化不开的苦涩,他看着爱人轻颤的睫毛,怜惜与痛苦交织在一起。
一个没有回应的吻。
但是池砚之主动要的。
只要他要,一辈子不给回应陆珩也会给。
不光是歉疚,更多是爱。
池砚之轻轻推他:“喘不过气了。”
陆珩最后贴了一下他的唇瓣,像个仪式。
“技术……”池砚之心情好多了,躯体化反应也减轻不少,甚至有力气点评一下,“还有待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