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轻声说妻子:“好啦,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女人是一位资深的礼仪培训师,专门为一些上流社会的富人、企业家或社交名流提供礼仪培训和生活方式指导。
“他的背总是挺不直,”妈妈认真地询问男人,“是不是背包压的?”
要说游辞这个孩子,从小到大眼神都闷闷的,忧郁的气质与生俱来。有时候,这倒成为他掩饰情绪的天然优势。
他提了下眼镜,金属的冰冷感令他平静。
“走了,”他对他们微笑,“爸爸妈妈再见。”
转身的时候,妈妈在后头说:“到了给我打电话啊!”
不打,不回答,不回头,不告诉她。
他想要一个拥抱。
*
刚出站,游辞脚都没站稳,就听到摩托车炸街的声音。
一辆红摩托,俗气却惹眼。男人戴着头盔,身穿一套黑红相间的赛车服,流畅的线条紧贴身形,肩膀和肘部的护具微微隆起,勾勒出结实的轮廓。
后头坐着个女人,看着香水味很重的样子。
美甲店还是洗发店的老板娘?游辞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样。
混混,带着他的马子——张扬的红摩托就此停下。
男人一个跨步下来,腿真长,够酷。
他摘下头盔,原来不是混混,像上个年代的帅哥,周正里带点蔫坏,闲散又野性,让人想吹口哨。
这就是闻哥哥,闻岸潮。
比照片里还要帅,游辞不得不承认。但那张脸,依然在他的记忆中一片空白。
这绝对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记得妈妈反复提到这名字时,他还刻薄地心想——栖风市有海吗?别是化工厂的排污河吧。
闻岸潮。哪来的岸,又哪来的潮。人倒是挺潮,多看一眼都风湿。
他右手抱着头盔,对游辞一笑:“辛苦了。”
很有邻家哥哥的样子。
但游辞认为他不好相处,完全出自直觉:骑着这样招摇的摩托,还带着个面相凌厉的女人。
游辞礼貌笑道:“辛苦你来接我。”
说是笑,不如说他是把嘴角拉平,从小他就被妈妈说嘴角向下长,生了个苦相。
闻岸潮刚要张口,女人就踩着恨天高从后头走来,她戴着夸张的大耳环,珠宝坠子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她风风火火地说:“走啦!你们慢玩。”
路过游辞时,笑着轻按他的胳膊:“让他带你吃大餐。”
最后对着闻岸潮摆手,“下周见,我的大老板。”
网吧老板算什么大老板,情人眼里出西施。
游辞一面心中鄙夷,一面与她寒暄,三两句送走她。
闻岸潮对她招招手,游辞觉得他的眼神很深情。头一转,这次变成面向自己了,还是很深情……以前就听人说,帅哥看谁都是含情脉脉的,轻浮!
闻岸潮惜字如金地开口:“阿姨给错号码了。”
“嗯?”
闻岸潮给他看一个几分钟前的拨号页面,这串号码和游辞的号差了一个数字。
游辞于是纠正过来,闻岸潮就地改了。
游辞瞥过去,发现通讯页面的名字只写了个“游”字。
闻岸潮以为他介意,作势想填上,手指一顿,干脆直白问道:“怎么写?”
游辞瞬间会意:“辞职的‘辞’。”
闻岸潮点头。
点个屁,跟我妈在那装,原来你也不记得我了!
*
游辞打从心底不想坐摩托车,尤其是这辆招摇过市的红色。
他不在乎闻岸潮是专程来接他的,就像他觉得对方也不在乎自己一样。大家都是为了长辈的面子,小时候最多也就是打过照面,没必要搞“青梅竹马”那套。
但做人的基本礼貌要有,游辞掏出根提前准备好的中华给他:“哥,来。”
闻岸潮说不用,似笑非笑地,也是那种不真诚的客气。
你来我往几个回合,游辞见他像来真的,就问:“你不抽烟?”
闻岸潮答:“抽得少。”
骗人吧,身上那么大味儿。
闻岸潮解释:“我做网吧的,他们抽。”
他一腿架上摩托,游辞现在开始在意头盔:两个头盔,大小差不多,但女人刚戴过的那个有香水味。
游辞略有反感,他人的气味对他而言是一种侵犯。
但闻岸潮给了他自己的头盔:“来。坐车久,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