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辞捂着脸笑,眼睛都化成月亮了:“失恋?肯定是这样。你还要戳人家的心事。”
闻岸潮也笑,端坐在椅子上:“因为我不是什么好东西。”
游辞脱口而出:“你可太是个好东西了!”
闻岸潮怔了片刻,笑道:“你骂我?”
“不是……”游辞突然支支吾吾道,“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合群?”
闻岸潮问他:“盛子昂找你了?”
“……”游辞回答的声音特别的小。
在喧闹的歌声中,闻岸潮问他:“什么?”
游辞:“没有。是上次,你们二场,我不是走了?后来……大家是不是很尴尬?”
闻岸潮笑:“你管我们怎么想?你不欠谁一个‘合群’的理由。”
游辞闷着头也不说话,喝了几口酒,才说:“那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灯光无声无息飘过来,蓝色打在闻岸潮的脸上。游辞竟觉得他美丽又冰冷。
蓝色回应他:“刚见面的时候确实觉得变化挺大,跟以前不太一样。”
“哪儿不一样?”游辞下意识追问。
闻岸潮靠着椅背,语气很平淡:“没以前那么爱说话了,有点躲着人,跟谁都隔着距离。”他却又有些笃定,“让人觉得亲近不起来。”
游辞的手指无意识地攥了攥,声音低了下去:“怎么就,亲近不起来……”
即使这样问,但闻岸潮不会伤他心的。他有直觉。
闻岸潮好像没什么所谓,随意道:“也没什么不好,大家都长大了。不是非得和谁都亲近。”
虽然这和他之前想的一样,但游辞闷声得出结论:“你觉得我难相处。”
“不是,”闻岸潮道,“你只是变了,但变得怎么样都没有关系。”
同预料中一样无懈可击的回答,游辞却快乐不起来。
原来没有伤任何人的心,就是伤了所有人的心。
游辞看着他,突然问:“阿姨是不是对你特别严格?”
闻岸潮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游辞喝了口酒,借着微醺的胆量假设道:“如果阿姨让你照顾一个讨人厌的同学,你是不是也得听她的……”
闻岸潮怔了两秒,像是也懂,说:“要是真讨人厌,她的话也没那么大用。”
游辞的表情于是缓和下来。闻岸潮盯着他看了会儿,笑道:“你在意这个?我真不知道你会这么想。”
“没有!”游辞立刻反驳,声音却有点虚。顿了顿,他又像想证明什么似的,把桌上的杯子推远了一些,忽然开口,“打个赌,如果你能问到他为什么每周一都来唱这首歌,我就请你吃一个礼拜的早饭。”
闻岸潮挑挑眉:“豆浆油条,或者三明治和美式。谢谢。”
游辞:“说得好像你已经——”
“我上次就问到了。”闻岸潮接话,“他快结婚了,打算在婚礼上唱这首歌,所以过来练习。”
游辞半天没说话,表情像被堵住了一样:“……”
——自己挖坑自己跳。不过,居然还是觉得开心。
游辞:“那为什么是每个月的星期一?”
闻岸潮:“和酒吧签了合同,排班固定。”
游辞:“……”
对了!星期一。
游辞说:“你明天要和陈思语吃饭?”
闻岸潮把他剩下一半的酒杯拿过来,说:“别喝了,我去换新的。”
游辞发了会儿呆,直到他站起来,才猛地拉住人。
——僵持着,说不出话。
闻岸潮低头看着他,答非所问道:“我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结婚对象。”
游辞一愣,放开了他。
后知后觉地回过神,他心里不服,为什么要把我的酒拿走?真觉得我不能喝……就这么想着,摇晃着去了前台。
“给我来杯最烈的酒!”游辞喊,“就要那个曼哈顿……”
酒保却说:“先生,曼哈顿并不是最烈的酒。比它度数高的还有不少,像是内格罗尼、干马提尼,还有‘僵尸’。您想试试哪一杯?”
“呃,”他挠挠头,“还是算了。”
说什么度数最高的酒,真不知该说这个人有分寸还是爱嘴贫……
他慢吞吞地回去,绕了好大一圈,几乎快要判断出来自己是迷路了,忽然看到空中有人伸出手臂,打了个响指——这儿。
游辞坐回去,看见他这里摆着一杯分量十足的泥煤威士忌……好像也没有看不起他?
游辞尝了一口,是一点点苦涩和辛辣,不是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