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岸潮握着方向盘,视线仍在前方:“在你前面的物格。”
游辞伸手拉开储物格,摸到手机递过去。闻岸潮看了手机一眼,又看游辞,游辞伸手点亮了,动作有些笨拙。
对着闻岸潮的脸一晃,解锁完成。
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未接来电,最上面还跳出一条微信未读提醒。游辞移开视线,语气有点不自然:“怎么一个都没接?”
闻岸潮“嗯”了声,没多解释。
有点明知故问了。游辞默默把手机放回原处,消化着突然涌上来的羞耻。
没时间看手机吗?但是有时间来找我……
他偏过头,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街景,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妈打电话了,说陈思语在你家。”
闻岸潮没回应。
有点希望他就这样沉默下去。没有什么比他开口更能撕碎心脏了。游辞说:“让我叫上你一起过去。”
闻岸潮说:“不去了。”
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干脆,游辞看过去,听他道:“去你家?你需要休息。”
原来是这个理由,游辞心里的光灭下去。
但他很无所谓地说:“你去吧,把我放家门口就行。”
闻岸潮突然探身过来,打开前方储物格拿回手机。游辞没想到他会在开车的时候做这种危险的动作,下意识往后一缩。
他一边拨电话一边说:“妈,今天去不了……对,他跟我说了,你替我和小陈道个歉……嗯,不是嗓子发炎。早上三十九度,可能是甲流,还传染给游辞了……就这样吧,我们今天不过去了。”
一气呵成。
游辞僵硬道:“你得甲流了?”
闻岸潮说:“没有。三十八度,着了凉风。酒劲过了就发起烧了。”
游辞问:“什么时候着凉的?”
闻岸潮看他一眼,说:“你踹被子。”
游辞:“……”
原来他是这么生病的。
闻岸潮把车停下来,打开车门。
游辞没认出这是哪里,一见他这样,立马跟过去。
闻岸潮一顿,没说话。游辞有点尴尬,不与他对视,也不和他讲话。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游辞差点就进了药店。
药——店。
游辞停在药店门外,冷风吹得他缩了缩肩膀。他缩着身体,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等待闻岸潮。
他低头假装玩手机,同时忍不住往里面瞟了一眼,闻岸潮正站在柜台前,低声和店员说着什么。
“有没有能……缓解的药?”闻岸潮的声音传出来,带点不自然的停顿。
店员也随着压低声音:“具体什么症状?”
闻岸潮说:“有点不舒服,应该是擦伤。那种局部用的就行。”
“哦,”店员的声音显得很专业,“去看过医生了吗?”
“不太方便。”
游辞快握不住手机了。
闻岸潮的声音倒是自然起来,问:“有点出血,该怎么处理?”
店员打量着他,说:“最好用温水轻轻清洗,主要是避免感染。但是也不要用刺激性强的肥皂或药品。”
店员又问:“血不多吧?”
“应该是不太多。”
店员转身拿药,再次与他确认:“是比较浅的伤吧?”
闻岸潮“嗯”了一声,又加了一句:“消炎的也拿一下吧,谢谢。”
店员翻翻柜台后面:“那就用这个,促进愈合的。再给您配个消毒的,回去记得先清洗一下。”
闻岸潮说:“还有止痛药,有的话也请拿一份。”
“好的。”店员递过几样东西,又补充道,“如果还有别的症状,比如持续性出血,最好尽快去医院。”
“好,谢谢。”闻岸潮接过药袋,走了出来。
游辞心里一跳,动作却没停,继续装作在看手机。
闻岸潮经过他时,略一停顿。再然后,就是游辞跟着他走了。
这时,隔壁碟片店的门被人推开,伴随着微微作响的铃铛声,一阵熟悉的旋律飘了出来——
watch the sun rise along the coast
坐在海岸旁看着日出
as were both getting old
就像是我们终于一起慢慢变老
是那天闻岸潮在酒吧里给他听的歌。门关上了,音乐闷闷的,游辞却记得每个旋律,甚至可以跟着轻哼出歌词:
i cant describe what im feeling
我无法描述这种感受
and all i know is were going ho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