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子昂道:“在乐队那边。”
游辞于是点头离开。闻岸潮朝他的背影看去,盛子昂开口:“他知道了?”
闻岸潮反问:“你怎么带他们来?”
盛子昂叹了口气:“我想着反正是喜事,东西好吃场够大,又不谈别的……谁知道现场这些人消息放得这么快。”
他停顿一下,又低声道:“他好像有些东西?还是本来就已经知道了。”
闻岸潮略略偏头,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灯光水影里。
盛子昂压低声音:“我出差回来才听说,叔叔那边可能要重新判。还有你们那个项目,之前拖了三轮,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闻岸潮收回目光:“快处理完了,没多大事。”
盛子昂凑过来,揽着他肩膀:“你要是缺钱,我……”
闻岸潮打断他:“烟呢?”
盛子昂一怔,“操”了声,道:“你不是戒了?”
闻岸潮:“戒了。看看也是好的。”
盛子昂:“……那没辙,我也戒了。”
大眼瞪小眼。
这时,手机响了。闻岸潮低头一看。
是律师。
*
徐洋回家了。她要到了喜欢乐队的签名,嗷嗷乱叫地回家了。临走前像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和游辞分享着自己的喜悦。
我居然想过和她绝交,游辞深感愧疚。
婚礼散场得比想象中慢。
游辞站在会场侧门外的长廊尽头,那里人不多,刚好避开了送客和合影的人群。长廊铺着细纹石砖,边缘种了整排叫不上名字的树,夜风一吹,叶影落在地上,浅浅淡淡。
天已经黑了。
园区的灯光不多,只有几盏路灯,隔着很远投下光圈,好像一层一层洒下来的雾。远处宴会厅还有人声,正断断续续飘来,被水泡过一样湿软。
游辞倚着一根灯柱,手插在口袋里,低头看了眼时间。
在等他。游辞意识到这个行为,但他也可以假装自己在等车。
他没等得很焦急,也没想太多。只是站在这儿,就像顺理成章地把这个夜晚耗完。连那句“有安排吗”也没有反复咀嚼——但他确实留下来了。
风有点凉,脚边好像还有落叶打转。眼皮也开始有点重。
他靠着灯柱轻轻眯了一下眼。
就在这个无意识的短暂静默里,有什么靠近了。
他睁眼,闻岸潮正走过来。
闻岸潮一见他就开口:“我要去买烟。”
游辞语气没有起伏:“你晚上没工作?”
他也还是那种不多解释的节奏:“员工结婚,不加班了。”
但走两步,回头看游辞,顿一下,“等我还是等车?”
游辞脱口而出:“车。”
闻岸潮走回来,到他身边,一手插着兜眺望。
游辞:“……干嘛?”
闻岸潮:“陪你等。”
游辞:“……”
游辞叹了口气:“走吧。”
闻岸潮:“买烟?”
游辞哼道:“真要买,不是戒了?”
闻岸潮笑笑,松松散散地跨步:“就想摸摸盒子,手痒。”
他们沿着街道往前走。
是个极安静的片区,路面宽阔,两旁的梧桐新叶刚展,枝头还挂着一层未退的嫩意,颜色淡得像刚从春天里褪出来。
越走,夜越深。
行道树高大,树影在昏黄的路灯下拖得很长,交错铺在地砖上。脚步声落在其中,虚虚实实。
路上没什么人,偶尔有一辆车驶过,也都慢。
闻岸潮把西装外套搭在一边肩上,手指搭着衣领那处,另一只手插在兜里。
然后,看游辞一眼。
“怎么不说话?”
游辞立刻回道:“你也没说话。”
听着像赌气,游辞的手碰到兜里的硬物——钥匙。他确实有些生气。
闻岸潮道:“这条街没有卖烟的。”
游辞闷声说:“那你还来。”
“因为漂亮。”闻岸潮说,“穿过去,再往前走,有个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