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倪禾栀闻之顿时气结,既然江穗不让她好过,那她也不必给她脸面,当下就冷冷地刺过去:“江穗,遗嘱交代完了吗?”
周围都是前来送行的县乡干部,江穗神情有些难堪,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就打开车门,吩咐司机离开。
倪禾栀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尾,眼角一片通红。
从小到大没离开过妈妈,即便和同学外出旅行,也会和她通电话打视频,从没失联这么久。
倪禾栀担心一辈子困在这个贫瘠的地方,更担心永远见不到妈妈。
陌生的恐惧感几乎将她吞噬,倪禾栀很害怕,像漂在海面上的蚂蚁,没有归属感地在大海里窒息。
苏喻抬头看她,夕阳渐沉,炊烟缥绕,远处麦田里传来收割机忙碌的“突突”声,倪禾栀就这样站着,橙黄的晚霞落入她泛着水光的瞳仁里,折射出她心底的无助和脆弱。
苏喻沉默地移开眼,一言不发地走上前,手刚触到倪禾栀的行李箱,就被她迅速避开。
刷的一下--
苏喻的手扑了个空,不知所措地愣住,小声开口:“我,我帮你拎。”
倪禾栀冷冷地瞥她一眼,浮起讥笑:“我是坏女人,离我远点!”
说完,拖着行李箱,昂着下巴往屋里走。
第4章这里就是你的家
自打倪禾栀一露面,舒慧就被这个“白富美”姐姐吸引,可惜总找不到机会和她找招呼,一下午都在练习手语,又担心白富美姐姐看不懂,特意研究最简便的手势。
她一边迎上去一边举起手臂,朝倪禾栀比了个心,倪禾栀却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经过,刺啦啦把行李箱拖进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
方舒慧的手僵在半空,随即灰扑扑地低下头,表情有些失落。
苏喻喉间攀上滞涩的酸胀感,视线从紧闭的木门上收回,走到舒慧身边拍拍她肩,打着手语安慰她。
方舒慧懂事地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放心上。
苏喻奶奶拄着拐杖从厨房出来,恰巧看到这一幕,抬手招呼苏喻:“这丫头从大城市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人生地不熟,咱们多照顾着点。”
山里昼夜温差大,奶奶的老寒腿一到晚上就隐隐作痛,由着苏喻把她搀着竹椅上,颤巍巍地从兜里掏出两个鸡蛋,叮嘱道:“丫头坐了一天车,肚子一定饿了,你把鸡蛋拿给她吃。”
苏喻睫毛细微颤了下,顿了几秒后伸手接过,鸡蛋还带着温度,她缓步走到房门口,轻敲三下。
农村的房门很少安锁,仅用木凳抵一下,苏喻还没使劲,门便无声地滑开,余光瞄见侧卧在床上的倪禾栀,犹豫半晌还是进了门。
倪禾栀并未睡着,这一天对她来说糟糕透了,alpha妈妈心脏病复发,继母趁乱把她丢弃在不见天日的山沟沟,落后贫瘠的环境,毫无交集的陌生人……还有苏喻那重重的一推,成为压倒她意念的最后一根稻草。
倪禾栀觉得脑袋嗡嗡的,胸腔里犹如火焰在燃烧,就在怒意无处发泄之时,苏喻好巧不巧地撞上枪口。
“倪……倪禾栀……”苏喻出声唤她,见她扭头看过来,目光迅速躲开。
倪禾栀还记得中午她推开自己的那个狠劲,语气自然不会好到哪去。
“谁让你进来的?没经过允许就进别人房间,懂不懂礼貌?”
苏喻唇瓣嗫嚅了下,想解释房门没上锁,却触到她愠怒的眼神,视线又一次慌慌闪走。
半晌,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你要不要吃鸡蛋?”
“不要!”
倪禾栀正在气头上,瞧见她伸手,看都不看一眼就用力拂开。
苏喻没握住,两枚鸡蛋从掌心划出,噼啪一声滚落在地,蛋壳碎裂,蛋黄四散飞溅。
苏喻脸色霎变,飞快捡起散落的鸡蛋,满眼心疼地往衣服上蹭,转头瞪向倪禾栀时,眼底蒙上一层冷冰冰的寒意。
倪禾栀瞥着她,心里莫名发虚,嘴上却不饶半分:“瞪我干嘛,不就两个鸡蛋?至于这么凶吗?”
苏喻吹了吹鸡蛋上沾黏的尘土,表情严肃:“我奶奶腿脚不好,养鸡很不容易,你心里有气,也不能浪费粮食。”
倪禾栀听了这话不免有些愧疚,但苏喻一本正经地教育她,让她顿觉不爽,嘴角含着几丝讥讽的冷峭:“江穗不是给过钱了么?赔给你就是!”
苏喻面色忽而血红,又慢慢转白,情绪像是冲至顶峰,又一下宕到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