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依澜身体保持着微微前倾的姿势,显得很紧张:“我、我能不能叫你‘栀栀’?”
“嗯。”倪禾栀侧脸神情依旧是淡淡的。
苏依澜抿着唇开心地笑, 翻开菜单问:“栀栀, 你喜欢吃什么?”
“随便。”倪禾栀面前也放着一本菜单,可她没有翻, 也没多说一个字。
服务生站在苏依澜身后,她低着头,熟稔地抛出几个菜名。
“就这些吧。”苏依澜合上菜单, 抬头看向倪禾栀:“栀栀, 我帮你一起点了, 她们家新出的黄金玻璃蟹听说很不错, 呆会可以尝尝。”
倪禾栀挤出一个牵强的笑, 在服务生接过菜单的瞬间,似是想到什么, 突兀的问了一句:“有‘糖拌番茄’么?”
高档餐厅显然不会有这种家常菜,服务生怔了一瞬,旋即微微躬身:“抱歉,本店没有这道菜。”
倪禾栀唇角往上牵了牵,神情却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没关系。”
服务生收拢菜单,正要转身离开,身后传来苏依澜低沉的声音:“请等一下。”
服务生转过身;“苏小姐,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
苏依澜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倪小姐说的‘糖拌番茄’,麻烦让后厨做一下。”
话虽客气,却是毫无商量的语气,或许苏婉宜自己都意识不到。
她出生即在金字塔顶端,又是苏家唯一的孩子,从小到大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发号施令几乎成了她深入骨髓的习惯。
服务生表情很为难:“可是……我们餐厅真的没有“糖拌番茄”。”
苏依澜并没搭话,而是点开手机拨下一个号码,接通后递给服务生:“我让徐品跟你说。”
徐品是临江会所的老板,服务生面色一凛,接过电话恭敬地唤了声“徐总”,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只见服务生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不停猛点头,挂断电话,一叠声给苏依澜赔不是:“对不起啊苏小姐,我们马上给您做。”
苏依澜浅浅一笑:“麻烦你了,谢谢。”
包厢内只剩两人,周围的空气变得愈发稀薄窒闷,倪禾栀心里像黄梅天一样,落了一天的雨。
“糖拌番茄”很快端上桌,洁白的瓷盘中卧着大小均匀的番茄块,晶莹的白糖落在上头,宛如初雪覆盖红梅。
色泽外形跟苏喻做过的“糖拌番茄”一模一样。
倪禾栀轻轻拿起勺子,送入口中的瞬间,却发现味道截然不同。
好苦,好涩,好难吃……
她咀嚼着,本该清甜的番茄,此刻如同黄连一般,苦的她眼眶泛红。
同样的食材,同样的做法,可不是小呆瓜做的,一切变得索然无味。
曾经的美好回忆涌上心头,与此刻的苦涩交织在一起,倪禾栀的心愈发疼痛。
失去苏喻的每一天,像是跌入深不见底的冰窖,倪禾栀从来没有这样痛苦过,这样的心灰意冷,生无可恋,从来没有过。
“栀栀,你怎么啦?”苏依澜似乎看出她异样,关切地问:“味道不对么?我让他们重做。”
倪禾栀用尽全力将眼泪逼退,轻轻搁下勺子:“不是,我有些不太舒服,尝不出味。”
苏依澜顿时紧张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倪禾栀闷闷地摇头:“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
苏依澜落寞地收回视线:“好,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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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禾栀回到家便说要休息,苏依澜觉得无趣,略坐一会起身告辞,临走时给倪宅的帮佣每人发了个大红包,说是烨城的规矩,讨个吉利。
佣人们欢天喜地,对大小姐未来的alpha赞不绝口,倪禾栀听到外面纷乱的笑声,像被抽去灵魂,坠入一片无法脱身的泥沼中。
怎么办?
她真的不愿意和一个不爱的人过一辈子,那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至始至终,她只想停留在苏喻身边。
人们常说,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否则余生都无法安宁地度过。
小呆瓜,就是这么一个炽热耀眼的女孩,像清晨穿透云层的第一道天光,照进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