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禾栀端着茶走到正厅,一行人正浩浩荡荡进来,苏严坤走到最前面,身后跟着苏喻和苏依澜,她俩穿着商学院的校服,前后隔着一段距离。
苏严坤坐到主位上,招呼两个孙女入座:“小喻,依澜,你们过来。”
苏依澜应声坐下,眼珠子稍上瞥,扫过倪禾栀古井无波的眉眼。
倪禾栀在她望过来时就已撇开眼,面上依旧是那副淡然的神态,不喜不悲。
苏依澜觉得烦躁,相处一年多,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可倪禾栀始终淡淡的,无论她怎么努力,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不冷不热,在自然界里是最舒服的温度,而在感情世界中,是最让人崩溃的温度。
别人谈恋爱,你宠我,我宠你,耳鬓厮磨甜甜蜜蜜。
可她和倪禾栀,如同一汪死水,怎么也走不进她心里去。
苏依澜颓丧地别过脸,倪禾栀却在这时仰起头,朝苏喻飞快地瞟一眼,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顶灯照的一地透白,倪禾栀无所遁形,一举一动落入苏喻眼里,手腕上被张汐雪捏出来的指甲印也看得分明。
苏喻蹙起眉尖,心底那块长久封闭的地方忽然漏开一道口子,泛起一股柔软又酸涩的情愫。
她在这个家……似乎过得并不开心。
那她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跟苏依澜在一起?
脑子里无数谜团,仿佛无解的死扣,苏喻思绪难得飘远,正胡思乱想着,张汐雪不知从哪进来,夺过倪禾栀手里的参茶,殷勤地递到苏严坤面前:“爸,前两天早起听到您又咳了,我特意煮了参茶,润肺的。”
“搁那吧。”苏严坤眼都没抬一下,注意力全在两个孙女身上:“刚才提的方案,爷爷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依澜,你先说说看。”
冷不丁被点名,苏依澜准备不足,显得有些慌乱:“爷爷,这次跟z国的公司做生意,跨国集团的合作项目,我们苏氏接手的并不多,所以我觉得,还是先考察清楚比较妥当。”
这样缺乏行动步骤和可行方案的提议,简直就是泛泛空谈,说了等于没说。
苏严坤嘴角微微向下耷拉着,目光划过一丝失望和无奈,他转而看向苏喻,问道:“小喻,你觉得呢?”
苏喻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详细地阐明与跨国公司合作时每一个环节的策略和预期收益,提出自己的方案,简洁明了,不仅考虑到项目的商业利益,还兼顾潜在的风险和社会责任。
苏严坤脸上露出赞许的微笑:“那你说,该怎么把风险降到最低?”
苏喻垂手而立,眉眼间一派沉静果断:“可以找一个熟悉z国本土人情的中间商,既能促进双方沟通,又能帮助我们更好把控市场动态,假如合作中出现分歧,也可以从中调节,降低我们的运营风险,只不过……收益分配这一块得仔细核算一下,给的多,我们得到的就少,给的少,他们做事自然也不会卖力,我觉得最好的方案就是说服对方注资入股,只有利益捆绑,才能共赢。”
听到这话,苏严坤眉头一下就舒展开来,眼角的细纹也因愉悦而微微上扬,他着实没想到,苏喻竟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孩子才进商学院几个月,就已展露出过人的经商天赋,苏严坤心下欢喜,决心好好栽培苏喻。
“不错!”苏严坤一脸慈爱地望着苏喻,眼中充满赞赏:“你说的这个中间商,爷爷心里倒有个人选。”
“冀北的阮明昭,这人做生意挺有想法,处事也很决断,他太爷爷在机关担任要职,到他父亲一代开始转行从商,政商两道人脉通达,是合作的不二人选。”
“不过,阮明昭性格孤傲,他未必肯接我们抛过去的橄榄枝。”
苏严坤说这番话时,全程注视着苏喻,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苏依澜:“小喻,爷爷把游说的任务交给你,行么?”
张汐雪在一边干着急,从前她一直觉得苏严坤对依澜还算重视,毕竟苏家就这么一个孩子,不管依澜资质如何平庸,偌大的家业终究要交到她手里,可现在有了苏喻,老爷子一颗心都扑在这野种身上,去哪都带上苏喻,全然不顾依澜的感受。
没等苏喻应允,张汐雪抢先一步说:“爸,让依澜也试试,她一定能完成任务的。”
苏严坤一怔,很快明白张汐雪的用意,嘴角微微一松:“好,那就让两个孩子比试下,谁能说服阮明昭,我就给她苏氏10%的股份作为奖励。”
……………………………………………………………………………………
烨城的夜晚灯红酒绿,市区寸土寸金的地方新开一家酒吧,占了整条街最好的位置,标牌很大,却不是俗气的五彩斑斓,简洁的白色字体镶嵌在纯黑的底色上,远看竟像是雅致的书店,没有半分酒吧的颓靡之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