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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与梨花同梦 第36节(1 / 2)

<h1>恰与梨花同梦 第36节</h1>

太乐丞转头看了看门楼上的牌匾,“左翊卫将军掌营兵,左御卫府掌宿卫,两码事,并不在这里当值。”

朝中的那些官职和衙署,苏月是弄不清的,听上去差不多,但职能完全不一样。正要缩回身子时,忽然看见一个身影从武卫府大门上走出来,这下顿时精神一震,让太乐丞慢些赶车,自己则从窗口探出去,笑着招呼了一声:“裴将军。”

裴忌回首望过来,一张明媚的笑脸撞入眼帘,弯弯的眉眼,让这刺目的暖阳也和软了三分。

两个人没有见过几回面,却很奇怪,总有一种故人相逢的感觉。裴忌仰起了唇,“辜娘子出城吗?往哪里去?”

太乐丞把车停下了,苏月扒着窗口道:“我上廪牺署寻人,不想半路上遇见了将军。上回那事,多谢将军,我阿爹离京前见过我一面,说曾得将军相助,十分感激将军。”

裴忌心下了然,但这事不便详说,只能含糊应对,“举手之劳罢了,且也没帮上什么忙……还未恭喜娘子,当上了梨园使。”

苏月不由感慨,暗道他也留意着自己的境况吗?这个人,真是天然地让她有好感啊,明明是武将,却优雅又知礼,多好的郎君!

“裴将军听说我的事了?”她赧然道,“女郎做了梨园使,恐怕难以胜任。”

裴忌却没有半点轻慢,“梨园中有许多女官,梨园使一职,为什么不能由女郎担任呢。不过御史台对此各执一词,陛下为了实行,很费了一番功夫,闹得朝野人人皆知了。”

苏月脑子里浮现出权家大郎据理力争的模样,想必那噎死人的口才,又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因此仅仅只隔了一天而已,就将这件事落实了。

“陛下给我机会,让我把梨园变成我心里的样子。”她含笑说,“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陛下的期望。”

裴忌点了点头,“下次大典,就能见到梨园的新改变了,盼着那一日,娘子让大家刮目相看。”

苏月说好,其实最想追问的问题堵在心口,不上不下。今天这样的机会不常有,错过了又要惦记很久,到底还是壮起胆子打探,“我听陛下说将军定亲了,不知婚期定在几时?到时候我要随礼,讨杯喜酒喝。”

裴忌笑了笑,“九月十二。届时我给娘子下帖子,恭候娘子莅临。”

心直往下沉,一团郁气升上来,冲得她两眼酸涩。虽然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却还是忍不住难过啊。

但她有什么道理难过呢,不能失态,只好保持微笑,“一定一定。我还有事要忙,就先别过将军了。”说罢拍了拍车围子,示意太乐丞赶车。

马车行动起来,她坐正身子,并未看见窗外的人眼神黯了黯。姻缘向来难以琢磨,不讲究先来后到,时机对了,双赢了,摆上喜酒交拜天地,一切发展起来又快又容易。

苏月垂下头,轻轻叹了口气,心情低落了一路。直到太乐丞停住车,说廪牺署到了,她才重新振作起来,打帘下了马车。

抬眼看,官署门楣上那三个大字经受了岁月的洗礼,有些斑驳了。这是太常寺底下最寻常的衙门,整天和五谷猪羊为伍,因此白溪石也褪尽了光鲜的外壳,穿着余白的公服,整个人看上去灰扑扑地。

第42章

她的忽然出现, 想必让白溪石深感意外了。那张脸上短暂出现了怔愣,很快又恢复如常,甚至露出了一点笑意, 将手里的册子交给底下的丞, 自己向她拱了拱手, “辜娘子……哦,如今不该称辜娘子了, 应当称梨园使大人。今日不知刮了什么风,将大人吹来了?”

苏月很嫌恶他故作轻松的样子, 但与这样的人打交道, 你得比他更会装样才行。

四下看了看,她怅然道:“这地方,哪是少卿该来的。以前掌管太乐, 与琴瑟为伴, 如今却要整天对着那些羊头牛肉, 真是辱没了少卿啊。”

白溪石脸上笑容不减,输人不输阵, 他知道她今日找上门,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在她还未说明来意前,仍要虚与委蛇, 仍要强撑着面子。

“都是为朝廷效命, 哪有什么辱没不辱没的说法。廪牺署原本也是太常寺辖下的衙门, 我不过换了个地方当值罢了,怎么竟让娘子怜惜起我来了。”他边说边回身向内比了比手,“天气炎热, 娘子请上官衙内坐坐吧。”

苏月也不推辞,提着裙裾迈进了门槛。

皇帝陛下对她的关照, 可说是极尽用心了。梨园使向来是男子担任,有现成的公服,绯衣银带,幞头上加金博山。然而这一套行头,不适合女郎穿着,于是便量身替她另做了合乎女郎标准的冠服。

仍旧同样的衣色和腰带,只是腰下换上了裥裙,梨园原本的徽识梅花凤鸟,也变成了刺金袖襕,覆盖住了肩头和背心。还有男子的幞头,女郎戴起来不柔美,便将博山取下来,做成了发髻上的挑心。如此既有为官的威严,又不失女郎的婉约,加之她本来就生得端庄艳丽,这样一来凸显了介乎男女之间的凛凛美感,比以前更耐人寻味了。

白溪石心下还是有些惆怅,如今彻底知道了她和皇帝的首尾,但也不妨碍失之交臂的遗憾。

衙役送茶汤上来,他殷勤地招呼:“廪牺署不及太乐署风光,但用度却是最好的。这是今春送进上都的顾渚紫笋,娘子尝一尝。衙门虽与牲粢打交道,但茶汤是纯净的,还请娘子不要嫌弃。”

苏月并没有去碰那盏茶,淡声道:“白令客气了,我今日登门拜访,不是为喝茶来的。”

白溪石点了点头,“我前阵子忙于在陪都公干,回来听家人说起,有位姓辜的员外曾经登门求见过,想来就是令尊吧!唉,实在是太不凑巧了,我不知令尊来了上都,家人无状,也没有好生款待,实在失礼得很。”

苏月笑了笑,没去戳穿他的谎话。毕竟接下来她还指望他把苏意弄走,只要能尽快打发这个堂妹,留他几分薄面也不是问题。

“家君来上都谈生意,得知我一向受白令照应,特意登门想道一声谢。可惜白令不在家,扑了个空,甚是遗憾,只好等日后有机会,再去拜会白令了。”她含笑说完,顿了顿道,“这不过是小事一桩,且不去谈,还是来商量关乎白令切身的要事吧。”一面说着,一面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太乐丞,由他奉到了白溪石手里。

白溪石迟疑地望望她,嘴上笑应着,“娘子如此郑重其事,让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可是这份坦然的笑,在展开那张纸后,终于彻底凝固在了脸上。医官写下的这些字,仿佛让他辨认起来很吃力似的,两眼直直地盯着,半晌都没有移开。

苏月按捺住了心绪,很有耐性地询问他:“白令打算怎么办?我料你总不会说此事与你无关,又是苏意发了疯,将这件事栽赃在你身上吧!”

其实对于白溪石来说,玩弄梨园乐工,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很多女郎吃了亏也不会声张,他更不会落下把柄,让人来秋后算账。可这次竟是如此倒霉,没有处理干净,原本已经是天大的纰漏,结果又逢辜苏月当上了梨园使,顿时变得雪上加霜了。

他开始思量,怎么才能从这麻烦里挣脱出来,当然首先不能惹恼了她们,怕她们闹个鱼死网破,便极力安抚她的情绪,和声道:“辜娘子,我对苏意是真心实意的……”

苏月没有给他说“但是”的机会,“既然是真心实意,男未婚女未嫁,这事并不难办。白令,我们虽入了 梨园,却不是贱籍,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子。若是有人胆敢始乱终弃,那么朝廷的法度,自会替我们做主的。”

白溪石赶忙敷衍:“娘子这是哪里话,我岂是那样的人!只不过如今被贬到了廪牺署,这时向官衙上书,恐怕不是好时机。”

苏月一哂,“那何时才是白令认为的好时机?白令须得给我一个时限,我才好回去给苏意交代。”

白溪石道:“我自己做下的事,绝不推诿,我也绝不会对苏意不闻不问,定是要明媒正娶她的。但眼下还得再缓一缓,保住官职是首要的,否则娶了她,就得让她陪我一起吃苦,我于心不忍。所以请娘子代为转告,让她再给我些时间……”

苏月不和他啰嗦,直言问:“多长时间?她等得,她肚子里的孩子等不得。”

白溪石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他的想法,“这个孩子,暂且不能留。来的时机不对,会带来无尽的麻烦。”

苏月凉笑起来,“其实这些都好解决,白令不用烦恼。我去同冯大人说,就说你们两情相悦,要结成连理,想必冯大人不会阻挠的。至于你的官职,娶亲又不是什么罪过,难道冯大人还能为难你吗?退一万步,冯大人若当真同你过不去,要削你的职,我便去面见陛下,一定保下你。如此后顾无忧了,白令还有什么难处?我这做阿姐的,定要让苏意名正言顺,毕竟她是我们姐妹中第一个出阁的,不能不开个好头,白令以为呢?”

这下子是把路堵死了,他还想推脱,人家有的是办法四两拨千斤。原本只是一场偷欢,他从没想过要论及婚嫁,这回顶在了杠头上,着实令人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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