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静宁一眼扫过,大概了解了众夫人的性子,记下来,转而说起女先生们:“都是良家女子,识文断字,琴棋书画皆有通晓,就是命苦些,落过难。”
“她们一身的本领,蹉跎浪费实在可惜,世子外放,要为民计,好先生不易得,也不见得愿意舍家舍业、不远千里来边关,倒是这些女先生,愿意随我们来边关为百姓启蒙启智,既然她们身为女子如此大义,世子当然也不拘一格重用她们。”
这又在诸位夫人的意料之外。
州城守将夫人赞道:“确实是大义。”
还有夫人脑袋转得快,听说从京城来的,肯定比边关的教养好,便向方静宁打听,能不能给家里的女儿做女先生。
方静宁没说落得是什么难,左右女子的苦,大半都是男子给的,但那些女子的经历,为百姓启蒙尚可,决计不能教授官家的未婚娘子们,万一过往暴露,恐怕会影响到官家娘子们的婚嫁。
是以她寻了个托词,打消了她们的念头。
而方静宁说了这两件事,起先是一些对她有好感的夫人与她攀谈,后来她渐渐变成了女眷们话题中心。
刺史夫人丁氏不愉,刺史女儿费芸也很是不甘心。
宴过半,下人来报,玉苍军少将军陈晋安来访。
费芸的眼睛霎时亮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门口。
不多时,陈晋安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同样高大的士兵。
宴上众人的目光全都望过去。
方静宁第一次见到这样凶的人,思绪不由滞了滞。
伯父平南侯也很严肃,但他相对内敛,京里也有不少年轻的武将,但都不像个人,凶得十分外露,一双眼睛好像野兽似的,抓到猎物随时能扑上去撕咬。
小荻都不敢多看,看一眼赶紧低下头,生怕被注意到。
费芸也不受控制地眼神缩了缩,畏怯了。
席上,县令马庆眼神闪烁,猜测着陈少将军到来的意图,心中莫名不安。
费刺史对于陈晋安的突然到访有些意外,但态度上颇为亲近,“贤侄突然来云州,可是陈大将军有事相告?”
陈晋安与他相反,毫无热络,直接道:“关外有小股突厥人,父亲通知州府,警惕他们潜进来劫掠百姓。”
费刺史知晓了,笑道:“这种小事,随便派个士兵来便可,竟然劳贤侄特地跑一趟。”
陈晋安并不客气,“外敌骚扰,岂是小事。”
费刺史包容地笑了笑,似是熟知他的性子,并不在意,邀请道:“正好,今日为许世子接风,贤侄也一并落座,喝上几杯吧。”
陈晋安看向许活,声音冷肃道:“许世子,又见面了。”
许活微微拱手,回礼:“少将军。”
县令马庆手里的酒杯一颤,酒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