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眯着眼打量眼前这个看似温顺的四弟,指尖轻轻敲击着黄花梨案几:四弟,上回同你说的事,考虑得如何了?话音未落,案几上的青瓷茶盏突然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邱峻霖闻言立即躬身,袖中手指微微发颤:大皇兄明鉴,北山叁处马场...他恰到好处地停顿,露出挣扎神色,只是兵部那边...
兵部?大皇子冷笑截断话头,却没注意到对方低垂的眼帘下闪过一丝精光。
叁日后明心殿议事,当主战派与主和派争得面红耳赤时,邱峻霖忽然出列。他今日特意着了件半旧朝服,玉带也换作寻常犀角。儿臣以为,当以雷霆之势震慑边关。他说着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柳尚书所言民生艰难,亦不可不察。
老皇帝掀了掀眼皮,看见这个素来不受宠地皇子正不紧不慢展开舆图:儿臣愿往督运粮草。他指尖划过许州时,状若无意地按了按某处墨渍——那里恰是二皇子门人管辖的粮仓。
准了。皇帝揉着太阳穴挥退众人时,没看见四皇子退出殿门时,用绢帕细细擦拭过方才触碰舆图的指尖。
邱峻霖策马行在队伍最前头,身后只跟着十余名亲卫。边关的风裹着砂砾拍打在脸上,他眯起眼睛,袖中那卷画像被攥得发烫。
薛四。他突然勒住缰绳,望着远处苍黄的天际线,你看这戈壁像什么?
贴身护卫愣怔间,他已自问自答:像不像一张摊开的军报?马鞭轻点处,砂石地上赫然留着前几日暴雨冲刷出的沟壑,薛四攥紧刀柄的手松了松。末将愚钝。薛四终于闷声道,只是殿下千金之躯...
千金?邱峻霖忽然笑起来,指腹抹过腰间玉佩的裂痕。那是离京时在朱雀大街被乱箭擦伤的,你猜这趟差事,多少人等着用本王的脑袋去换军功?
残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柄出鞘的剑直指关外。有鹰唳掠过苍穹,邱峻霖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羽毛。
邱峻霖虽贵为皇子,却无半分骄矜之气。此刻他正蹲在粮草营的土灶旁,指尖捻着半截发霉的粟米,月光在玄铁护腕上淌出冷冽的弧度。
殿下何苦...薛四话未说完,便被截断。
你瞧这霉粮,邱峻霖忽然轻笑,将粟米碾成细粉,就像朝堂上那些蛀虫。他摊开掌心,任夜风卷走粉末,明书云的密报说,此时的大魏的常胜将军和大魏公主正在边大邱和大魏交界处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