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男的深爱妻子的话,会默许甚至伙同家人一道欺负她,奴役她, 当她是免费老妈子?
性别转换,也一样。
说到底, 不过是在他(她)心里, 你无关紧要。
也不是因为叶友德害怕失去免费保姆,没人照应他。
作为一个一年有大半年时间不在家, 吃单位食堂,住单位值班室的货车司机, 他暂时还想不到那么遥远的未来。
他是在愤怒。
如他的资本家父亲一样,他可以在城里另娶摩登太太,原配发妻却必须得在叶家老宅守活寡到死。
妻子在他眼里, 是财产, 她敢要求离婚,就是在践踏他身为男人的尊严!
“想都不要想!除非我死了!”
叶菁菁觉得生物样种的多样性果然丰富多彩, 某些人类的迷之自信简直莫名其妙。
“那你去死好了!”她心平气和,“我妈不反对丧偶,我不介意丧父。”
这话搁在其他任何时代,估计都会被骂臭了。
毕竟父母是天然的权威。
但偏偏现在无所谓,往前数几年,革命激情燃烧时,跟父母划清界限,脱离家庭, 是革命大无畏的表现。
哪怕1977年的秋天,中央已经宣布“文·革”结束了,公安们依然不觉得叶菁菁的话有多么的石破天惊, 是多么的大逆不道。
起码他们什么都没说。
唯有叶友德徒劳地咆哮,挣扎着往前冲:“老子掐死你个不孝的东西!”
他死都不会离婚。
可惜他的意见不重要。
作为一个新鲜出炉的资本家的狗崽子,身负特务嫌疑,而且还疑似偷盗高考试卷的“黑五类”分子。
谁会在意他想什么呀。
公安本来还有点迟疑,因为他们不能完全排除,党爱芳也参与了高考盗窃试卷的嫌疑。
但是,妇联的徐主席爱芳过来了呀。
她替党爱芳做了不在场证明。
高考前后一个礼拜,党爱芳都没离开小洋楼。因为她重感冒了,一直在家都没出门。
徐主席看向叶菁菁,语重心长道:“你妈给你打了羊毛裤,本来准备高考前给你穿去考试的。后来她病倒了,还在坚持打毛线,结果病得越来越厉害。”
叶菁菁知道自己应该感动。
以此为题材的话,完全可以写一篇作文来歌颂母爱。
可是她的灵魂并不吃这一套啊。
在她看来,党爱芳的行为完全叫没苦硬吃。
从10月初分别到现在,足有三个月的时间,同在一座城市,作为母亲,党爱芳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自己。
而自己,哪怕早就不是她真正的女儿,好歹还托谢老爷子,给她这位名义上的母亲送过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