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同曹玥解释, 生怕曹玥不舒服一样。
梁九功弯腰出去叫紫烟进来, 曹玥睨了康熙一眼:“妾没那么小心眼儿。”
康熙握拳轻咳一声,似是调笑:“朕知道, 玥儿最是大度。”
若是忽略他眼中的笑意,这句话或许更为可信。
说话间,梁九功带着紫烟进来,曹玥轻哼一声, 不再言语,只低头看着铺在桌面上的荷鹭图。
紫烟进来只虚虚看到康熙和曹玥并肩站在桌案身后的身影, 随即低下头下跪请安:“奴婢紫烟, 给皇上和昭嫔娘娘请安。”
“起来吧,贵妃有何事要让你来见朕?”
康熙对于嫔妃的态度不一样, 对她们身旁贴身伺候的宫女态度自然也不一样, 若是此刻来人只是他不上心或是不看重的嫔妃身边的宫女, 他根本就不会见,更别提主动问话了。
“谢皇上。”
紫烟道谢起身, 双手交叠在身前腹部下方,态度恭谨:“回皇上的话, 十一格格身子略有不适,所以贵妃娘娘想请皇上过永寿宫瞧瞧十一格格。”
康熙皱眉:“十一格格怎么了?可有请太医?”
紫烟回道:“已经请太医看过了,说是小孩子都有的毛病,只是微恙罢了。”
闻言,康熙便明白,十一格格略有不适只是个借口罢了,恐怕钮钴禄贵妃另有要事要同他说,不然也不会叫自己的贴身宫女过来。
他打定了主意去永寿宫,视线便看向了曹玥。
曹玥眼中透着几分纠结,而后在桌案的遮挡下,捏着康熙的衣袖轻轻晃了两下,很是善解人意:“既然十一格格身子不适,皇上还是去看看吧。”
康熙瞧她这副模样,心里一软,温和道:“你今日也累了一天了,让人备下安神汤早些歇息,朕明儿个再来看你。”
曹玥微微颔首:“皇上去吧。”
康熙一离开,带走了帝王仪仗,景仁宫的院子里瞬间空了一大半。
曹玥叫人把荷鹭图收起来,扶着安凝的手往寝殿去。
因为康熙的离开,安凝皱着眉不悦道:“娘娘,那贵妃寻的借口太过不走心,您就任由她这么把皇上从您这儿叫走?”
皇上半道儿去了永寿宫,打的可是景仁宫的脸。
曹玥走到妆台前坐下,浅淡一笑:“佛像都送到皇上手中了,那皇上留不留下,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况且……钮钴禄贵妃是个聪明人,她与本宫也无仇怨,不会故意与本宫过不去。”
她正得圣宠,得罪了她,与钮钴禄贵妃并无好处,她不信钮钴禄贵妃不知道这一点。
所以钮钴禄贵妃这样做,必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在今日办成不可。
安凝闻言,心里的不满倒是少了些:“对了,还有一事奴婢还未禀报。今儿是谨妃和安嫔为太皇太后侍疾,方才奴婢得到消息,说是太皇太后重赏了谨妃,还直言谨妃贴心,叫谨妃日后多去慈宁宫陪太皇太后说话。”
“重赏?”
曹玥好奇了,究竟是什么样的赏赐才能被安凝称为重赏。
安凝重重点头:“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也就罢了,听说其中还有一支七尾凤簪。”
宫中规矩,九尾凤簪唯有皇后可用,便是皇贵妃,也只能用八尾,贵妃七尾,妃位五尾,嫔位就只能用三尾了。
谨妃究竟是做了什么,能让太皇太后这般高兴,赏赐了代表贵妃身份的七尾凤簪?
指尖轻点着桌面,曹玥沉思半晌,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只好吩咐:“叫安顺悄悄去打听打听。”
如今的她已经不似刚进宫的时候,手底下也有了一些可用的人,这样的消息该是能打探出来。
安凝也是这个意思,得了吩咐,立马就去找安顺。
康熙到永寿宫时,钮钴禄贵妃已经在院子里候着了:“臣妾请皇上安。”
“贵妃免礼。”
康熙虚扶了钮钴禄贵妃一把,钮钴禄贵妃面含微笑的谢过,随康熙一起进了正殿。
通贵人站在偏殿的窗户后,看着康熙的背影,眼里的渴望几乎要溢出来:“皇上有多久没想起过本小主了?”
偏偏她位份低微,不能像钮钴禄贵妃这样拿十一格格当做借口请皇上过来,只能等着皇上什么时候想起自己了,才能有机会见皇上一面。
通贵人隐隐听到正殿那边因为康熙到来的欢呼雀跃声,只觉得自己愈发可怜,索性眼不见心不烦,抬手关了窗户,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正殿,钮钴禄贵妃亲自给康熙奉了一盏碧螺春,康熙给面子的接过,轻啄了一口就放下了:“不是说十一格格身子不适?朕去瞧瞧十一格格。”
十一格格不过是个借口,康熙和钮祜禄贵妃都是心照不宣,但既然用了十一格格做借口,那面子功夫还是要顾及的。
钮钴禄贵妃命乳母把十一格格抱了过来,康熙隔着几步路的距离看了眼襁褓里的婴儿,也不知看清楚十一格格的模样没有,就挥了挥手,叫乳母再抱下去,便算是看过了。
见状,钮钴禄贵妃也趁此机会斥退了殿里伺候的奴才们,待殿中只有她和康熙二人时,钮钴禄贵妃才略有歉意的开口:“皇上恕罪,臣妾此番请皇上过来,是有件事需与您商议。”
康熙嗯了一声,扬了扬下巴,示意钮钴禄贵妃继续说下去。
钮钴禄贵妃斟酌了下语言,将太皇太后同她说的话缓缓道来:“太皇太后欲要小十迎娶蒙古贵女,此事干系重大,臣妾一人不敢擅专,所以想问问您的意思。”
康熙对此一点儿都不意外,他没有立即应下,依太皇太后的性子,肯定不会就此打消这个念头,找上钮钴禄贵妃是迟早的事。
他黑沉沉的眸子看向钮钴禄贵妃,嗓音平静的问:“贵妃是如何想的?”
钮钴禄贵妃知道,皇上看似是问她如何想的,实则是在问钮祜禄氏一族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