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残疾人?不止腿脚不便,眼睛还看不见?
怎么双立也好,那壮汉也罢,两个人帮他一把的意思也没有?说来也真是厉害,这人虽然看不见,可他驱使轮椅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林晶晶书房所在的方向。
好一个听声辨位。贺梅娥眉一勾一挑,惊奇不已。
家里冷不丁多来了两个人,原本准备的三人餐怕是不够了。
心中盘算着等下该做些什么好的同时,她手脚麻利地将剩余的羊肉切成大小一致的两指宽方块。
“好刀工!”正切肉间,不知何时迈入厨房的刀疤脸青年男子赞叹道。
贺梅望向他挂在腰间的长刀,默默吞了口口水,林多走路就没声,怎么这人走路也丁点儿声音都没有?他这把刀,好重的血气,应该不止是开了刀刃那么简单。
“娘子莫怕,在下李骁,乃是以明先生的仆人。”李骁冲她勾唇一笑,颇具江湖气息的刀疤脸上顿时满是英飒之感。
都是仆人,这样的仆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不知该说些什么的贺梅朝他递出自己握在手中的菜刀,“要不你来试试?”惹得李骁朗声大笑。
中气十足的洪亮笑声穿透力极强,书房内,小蜜蜂一样忙来忙去,为先生们添茶倒水的双立忍不住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红泥小火炉上,冬藏的雪水初初沸腾,缥缈的水汽弥散开来,满室皆氤氲着淡淡的梅花香气。
以明抿唇笑道,“寻常的娘子见到李骁,很难不生出惧怕之心,遑论与之说笑了。瑾之的梅妻,果然是个妙人。”
清嗅茶香,往昔收留贺梅初日的场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林靖眸光温润,唇角轻扬。
以明:“瑾之邀在下前来,所谓何事?”
总是从容淡静的林靖,听言居然颇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
接收到他的视线,双立自觉回避,“以明先生不能吃荤,也不知道李骁哥哥交代了没有。我去找梅姐姐提醒一下她。”
说完,他便快步出了书房,而后转过身来,小心翼翼将格子门给掩上,这才朝厨房走去。
见到厨房中的画面,双立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怎么是李骁哥哥在做饭?”
李骁:“小双立,快看看我的刀工如何?”
双立:“......挺好的。”说归说,李骁哥哥,你能把自己手里的那把朴刀放下,换成菜刀嘛?!
一个时辰后,李骁大快朵颐用完午饭,一双虎目舒适地眯起,“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大丈夫当如是!”
以明笑问,“难得听到你会这样评价。”
李骁:“这样新鲜的羊肉,应该是今天早上宰杀的。用山间清泉水,在砂锅之中小火慢炖,将大块的羊肉炖得软烂,肉汁丰沛,汤水中有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杏仁香味,和葱白、花椒的味道完美相融,正正适合现下微凉的秋日。
且这酒水也相当不错,清洌醇厚,烈而回甘,虽不成年份,却也称得一声佳酿。好肉配好酒,怎一个痛快了得?
只可惜先生不能吃荤,不然,定会从头暖到脚,甚至热腾腾地发出些汗来。”
贺梅:“一看就知道你会是个酒中高手,你说的对,这是我在白露前后酿的白露酒。”说起来,还是林晶晶特地为她取来的好水,否则也不会酿出这样的好酒来。
她的手悄然间探向林靖的方向,后者面色不改,大手却自然而然地同贺梅十指相扣,引得她得意地牵着他的手在餐桌下晃来晃去。
以明轻笑,“有什么可遗憾的?炝炒踏地菘清甜软糯,柿子馅饼外酥里烂,香甜味美。荷塘小炒朴素清香,不止食材新鲜,火候也掌握得极佳,较之你的酒肉而言,自是丝毫不差。”
像是知道她的好奇似地,他“看”向贺梅,温和有礼地问,“娘子可有什么话想问在下?”
贺梅:“!?”他究竟能不能看得见?
以明:“娘子但问无妨。”
贺梅:“之前宴请我们家瑾之的一众好友吃饭,怎么没有看到你们前来赴约?”
以明笑答,“在下残躯之身,不便出门。拙雅并存,返璞归真。若是知道娘子有这样好的手艺,怕是早就上门叨扰了。”
李骁附和:确实。若不是我还要贴身守在先生身边,定要时不时便过来小孤山蹭吃蹭喝。”
大越朝的尊卑等级分明,穿来了这么久,她已经见过不少。这人的言行举止,可一点儿也不像是仆人。
想归想,贺梅:“临江城中的一窟鬼食肆和拙味楼,都是我名下的产业,拙味楼近日新开了外送的服务,你们若是想吃,尽管去拙味楼点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