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明先生面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意,“莫急,他们已至门前了。”
此话落后,不过须臾的功夫,林靖、贺梅与双立的身影便出现在众宾客的眼前。
“平平安安。”在双立提高音量的唱喜声中,贺梅与林靖两人相携越过平秤,跨过马鞍。
双立小小声:“梅姐姐,跟我一起走。”
贺梅虽然不解,但是仍依照他所说的那样,正坐在内室新房床上的右侧处。见此,观礼的众宾客也不客气,纷纷自行饮酒三盏。
回看林靖敛目正坐在中堂床榻的椅子之上,苏起坏笑道,“瑾之的酒量咱们都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不醉不好,醉过头了也不好。不若便由我来斟酒,瑾之浅饮便是。”
闻言,林靖抬起眼眸,无奈同他对视一眼。
晶莹透亮的女儿红自秘色酒壶口处跌入盏中,泛起春风得意的涟漪。
他纳罕自己似乎从中窥见了唇角不自知便盛满的微笑,又忖度自己已然洞悉了心中对这尘世复苏的无限眷恋。
坦然接受着友人们诚挚送来的祝福,林靖将苏起递过来的酒水一饮而尽,熏然欲醉。
李骁催促道:“新手成亲便是这般不好。林先生!怔愣着干嘛?快去陪妻子‘坐富贵’!”
苏起哑然失笑,调侃他,“夯货,说得像是你成过好几次婚似地。”此言惹得前者忿然拔刀。
几乎是同一时间,以明沉声喝道,“不若待会儿你在席间为诸位舞上一段。”顺势将其安定下来之后,便是一些和煦的歉言。
这般热闹非凡在小孤山可是难得一见,引得章西村连连摇头,笑道,“走啦,走啦!都该去门口利市缴门红了。咱们就这么几个人,岂不是扯的彩帛愈多,交到的好运也愈多?”
苏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道清妙去了何处?竟是已经抢占了先机!速来!速来!”
如此可还了得?
新房外侧门额之上所挂的红缎,顿时被人争相拉扯起来。一时间,素日里惯常危言危行的几个文人雅士如稚童般闹做一团,裂帛之声、说笑之声尽数传入了室内三人的耳中。
双立一板一眼地取来摆有红绿绸缎的托盘,献于贺梅与林靖的身前。
贺梅莞尔,忍不住冲身旁的林靖戏言道,“又一个红配绿,着实喜庆得不能再喜庆了。林晶晶,所以大俗便是大雅。”
林靖笑答:“梅梅所言极是。”端得是妇唱夫随。
他伸手从托盘中拾起槐木所制的笏板,倒向而行。
小礼官双立则挥挥小手,示意一头雾水的贺梅同林靖相向而行,“梅姐姐,快把你的那头拿起来。
在我们大越朝,这个结叫同心结,对应的仪式则叫做牵巾,参拜完先生的高堂,便算是礼成了。”
好嘛,怎么这俩人现在才同她说起这个。
吐槽归吐槽,贺梅照猫画虎,学着林靖的样子,虔诚三拜。
既已礼成,苏起当先一语打破寂静,“贺梅啊,你该对瑾之改口叫外子了,或者官人。”
“……外子?官人?”贺梅喃喃复述。
林靖的耳垂倏忽红透,“嗯。”他顿了顿,坚定对答,“梅梅吾妻。”
没听太清的贺梅:“什么?”
林靖却是不肯再说。
啧,老房子着火,根本没眼看。新娘子或许无心做饭,差不多该饿着肚子走了。
苏起当即表示,“差不多得啦!等我们走了,你们小两口关上门且随意。”正在他打算辞行的时候,红梅小筑的大门被人扣响了。
自来熟的苏起走上前去将门打开,几个衣着统一的伙计站在门前,人人手中提着造型拙雅的食盒,瞧着相当眼熟。
苏起:“拙味楼?”
带队的程拾点头笑答,“正是。”
交谈间,他身后伙计们鱼贯而入,不多时便在庭院之中布置好一桌雅致非凡的菜肴。众宾客就此入座,美美饱餐一顿,而后便知情识趣地同新婚的贺梅夫妇告辞离去了。
筵席已散,空气因为身份的转换而使人满怀期待的同时又难以抑制地心生忐忑。
心照不宣地知道今晚将会发生些什么,一个不经意间再寻常不过的对视过后,两人皆面红耳赤。
“你……”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