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是食言而肥的人吗?”
冯解敢一哽,他自然不是,否则就不会一直守在雁门关了。但他觉得有些没面子,于是说道:“公主口齿伶俐,末将甘拜下风。难怪会与章邯为友。”
秦人无不憎恶章邯的贪生怕死,阿谀奉承,与此人为友的人,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阴嫚不恼反笑:“口舌伶俐没什么不好,岂不闻秦之霸业,皆在张子应候唇齿间?”
冯解敢说不过她,选择闭嘴。
阴嫚见状从袖中拿出一张图纸,放在了沙盘上:“算是我的见面礼了。”
冯解敢扫了一眼后,猛地看向阴嫚,死死地盯着她,质问道:“你是如何得到这张图纸的!这分明是——”
“早该消失在咸阳大火中的长槊图纸。”阴嫚接上了冯解敢的后半句话。
当年她跟兄嫂好不容易找到了长槊的锻造方法,正想用它横扫匈奴,结果却出了意外致使计划搁浅。若非自己还活着,这长槊恐怕还要再等个几百年才能面世。
“我想起来了,萧何在咸阳大火前曾取走了一些旧物。”冯解敢眼中浮现困惑,“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给我?”
“你我皆为中原人,抵御外族入侵是我们共同的使命。”阴嫚理所当然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冯解敢怔怔地望着阴嫚,许久后抱拳:“刚刚多有得罪,还请公主见谅。”
阴嫚拿出空白的纸张:“比起道歉,我更喜欢实际表示。请将军动笔吧。”
在写好信后,冯解敢问阴嫚:“我听闻公主曾在咸阳住过,不知您可否见过大公子?”
冷不防地从另一个人口中听到兄长的称呼,让阴嫚心头触动。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千思万想,回答道:“见过。”
“我就知道像公主这般心性的人,大公子一定会去结交。”冯解敢的目光落向演武场的兵卒,“公主可知我的队伍中为何有如此多的混血儿?”
“愿闻其详。”
“那个时候大家都说这些人混有异族血统,其心有异。但大公子却坚持为他们上户籍分地,并说这些人生在中原,长在中原,与我们一起抵抗外族入侵,怎么能把他们排除在外……”
在冯解敢的话中,阴嫚仿佛看到为胡汉混血儿争取生存空间的兄长。兄长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要认定了就会做下去,就算是死也不会屈服。
冯解敢感叹道:“现在看来,大公子说的是对的。”
“他总是对的。”阴嫚轻声附和。
谈到了旧人旧事,两人之间不再暗流涌动。在阴嫚离城时,冯解敢还亲自相送。这让其他人大吃一惊。程七更是驱马而来,询问:“公主您跟那个冯解敢说什么了?他怎么对咱们这么恭敬了?”
阴嫚回首望去,冯解敢和亲卫站在堡垒外。夕阳下的他们化身为一棵棵高大的白杨树,在肆虐的黄沙中昂首挺立,忠诚地扎根于边疆,守护着一方土地……
“或许我们都在完成自己使命的路上,所以感到惺惺相惜吧。”阴嫚听到自己这样说道。
程七满是不解。
阴嫚却没有再说,她只是握紧缰绳,夹着马腹,策马奔向了属于自己的战场。
第25章 (倒v开始)
对于士兵来说,攻城略地的好处就在于他们能在短时间内获得大量财富。每每攻下一座城池,再大肆劫掠一番,一家老小大半年的吃穿用度就不用愁了。
但这样的好处到了汉卒这里就不免大打折扣了,大将军治军严厉不允许兵卒惊扰黔首,所以兵卒就不能去劫掠黔首。不过没关系,兵卒想,他们可以去抢贼军的物资,运气好的话还能捡到金银这些稀罕物。
只是最近他们连这样的机会也没有了。
“都不许动!公主有令,物资清点完毕后,三成充入公库!”程七的大嗓门在帐外响起。
手里还抓着金银财宝的兵卒纷纷面露痛苦之色,又来了,又来了!自从公主兼领长史事后,别说金豆子了,就是咸菜干他们都捞不着!
大帐内的几个兵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将手里的金银揣在了怀里。他们想,毕竟战场混乱,丢几块金子银子也是很常见的。
阴嫚正站在物资前,拿着笔在竹条上写写画画。
武器营帐之类的大件物品,数目没有偏差;粮草的斤两浮动也在可接受范围之内;金银布帛也还是老样子——不是缺斤少两就是七个窟窿八个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