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至绝路,不进则死。”她拿起新制的马槊,锋指赵军,金属锋刃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白光。她的声音不高,却足以回荡在每个人的心中,令人振奋:“狭路相逢,勇者胜[1]!”
“勇者胜!”
“勇者胜!”
在一声声振奋人心的喊声中,盾兵开阵,阴嫚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那铁制的锋刃在瞬间贯穿了一名赵国盾兵的喉咙,使得赵军的列阵裂开一道缝隙。阴嫚带领的先头部队撕开了赵军锋利的外壳,双方大军混战在一起,难分彼此。
在一片嘶喊声中,阴嫚与陈馀对上了。矛槊相击,迸裂出火星,令人牙酸的声音盘旋在耳畔。两人都憋足了一股劲儿,死死地盯着对方互不退让。
陈馀冷笑一声:“竟派了个妇人领兵,本王看韩信也是昏了头!”
“也不知道是谁昏了头。不知道小瞧别人的人死得最惨。”阴嫚左手收手,让马槊尾端插在地上,右手用力上提,使得马槊竖立。
陈馀的长矛因为失去着力点而迅速下滑,整个人也失去了平衡。
而阴嫚趁机抬起左手,袖箭直冲陈馀的面门。
陈馀见状立刻翻身下马躲开袖箭,又趁着阴嫚不防时扯着她的腿将她拉下马。
从马上摔在地上的那一刻,阴嫚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发生了偏移。但她没时间呼痛,因为陈馀的长矛已经对准了她的喉咙。
“无耻妇人看招!”
阴嫚闻言想都没想地滚开身体,避开了锋利的矛头。在看清陈馀的位置后,她想都没想到地射出第二支袖箭。陈馀不得不退避,她也因此有机会站起来。
她擦掉脸上的血痕,嗤笑一声回应了陈馀刚才的话:“别把自己塑造得多么正人君子。”
两人又一次打斗在一起。只是陆战不同马战,在陆战中双方都会陷入腹背受敌的状态。
就比如阴嫚刚避开陈馀刺来的一矛,下一瞬间背后就会出现一把砍刀。若不是她反应得快回挡得及时,只怕项上人头早就成了某个赵卒的邀功之物。
金乌不知在何时悬于高空,灼热的光线焚烧着浴血奋战的人们。铁锈味与血腥味混在一起,让呼吸又一次变得困难起来。
阴嫚按着怦怦乱跳的太阳穴心道,得速战速决才是。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空中炸开的火信。阴嫚心头一松,终于得手了。
陈馀一愣:“你干了什么!”
阴嫚看向陈馀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自然是把你们连窝端了。”
陈馀闻言不再纠缠,连忙抢了一匹马率兵回城,可他却发现城头上已经飘起了汉军大旗。他自知大势已去却又不甘心,率领着部曲,直直地冲向张耳,大有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架势。
张耳来不及躲闪,眼见性命不保,可陈馀却像是被人按住了暂停键一样,奇迹般地停了下来。
阴嫚抽出刺入陈馀胸口的马槊,眼皮微微抬起,睨了张耳一眼,矜贵低沉的声音响起:“常山王,安否?”
张耳从错愕中醒来,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阴嫚见状不再多留,向着战场深处奔去,朗声道:“代王已死,广武被俘。缴械者,不杀,负隅顽抗者,诛!”
渐渐地,这句话席卷了整个战场,赵军顿时以秋风扫落叶之势,迅速,不可挽回的溃败。终于到了傍晚,一切才归于平息。
下了战场后阴嫚只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头痛脚痛,全身上下就没有不疼的地方。她吐出一口浊气,强打着精神准备处理完最后一件事就回去休息,但身后却传来脚步声。
一转过头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张耳,阴嫚心生疑虑却面不改色,安静地等着两人的下文。
“今日能在战场脱险全仰赖于公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2],你要是有情有义就不会跟陈馀闹成那副样子了。阴嫚看着张耳腹诽道。不过既然送上门了,我不留点什么岂不显得我很傻。于是她道:“约束好手下,别让我操心就行。”
张耳堆起笑容:“是是是,本王束下不严,让公主费心了。公主放心,日后本王一定严加约束。若是您有需要,我定鼎力相助!”
阴嫚在心里咋舌,人要是厚颜无耻起来,当真是天下无敌。
“不必日后,”她笑了一下,“眼下就需要常山王帮个忙。”
张耳笑容一僵,大约是没想到阴嫚会顺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但话都说出去了,又不能反悔,他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不知公主遇到了何等难题?”
阴嫚:“上次营啸过后,百废待兴。只是入库的钱财是给荥阳的,我是万不能动的,故而用自己的私库顶着,可眼下已经快要见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