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要去找县令,我要去问个清楚!
他去了县城,然而还没等他进到县廷,就听到县令和县丞的谈话。
“……我听上面说公主派人来送抚恤金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咱们可以借此捞上一笔了。”
“但公主的人可不好对付。万一在被她发现当年赈灾的事情就不妙了。”
“你怕什么?我们做得干净。再说了谁会没事查那件事?”
“小人就算是再蠢笨也该明白那么多的赈灾粮去了哪里。”士兵愤恨道,“小人愤怒至极,于是抄起手边的板子砸了那两个狗官。但他们污蔑我为狂徒通缉了我……”
士兵看向阿桃:“百将您一定要为小人做主啊!”
阿桃将水递给了士兵,说道:“此事牵连甚广,我没办法帮你。”见士兵面露失望,她又道:“但你可以去见陛下。”
“陛下?”士兵顿了顿,“小人身份低贱怎么可能见到陛下?”
“如果你想,我会书信公主请她助你一臂之力。但有一点你要记住,倘若不能一击即中的话,你的下场会非常惨。”阿桃盯着士兵,“要不要向陛下告状,你自选。”
害怕吗?当然害怕,这世上谁不怕死啊。可是一想到惨死的妻儿,他的心又坚定了起来。凭什么他的妻儿死了,而杀了他们的凶手还能好好活着?
他看向家乡的方向下定决心,你们放心,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士兵咬破了手指,任由鲜血流淌。
“百将,用我的血写字。我要见陛下,拼死也要见到陛下。”
就这样,一位身份特殊的原告就有了。阴嫚看着哭诉的兵卒。这才是她的王炸,退役兵卒看似普通毫无作用,但一旦汇聚在一起发生暴乱轻则王朝元气大伤,重则改朝换代。
怕吗?怕就要秉公处理,严惩真凶。
“陛下,小人的儿女才只有五六岁,却在小人出征的第二年饿死家中,小人悲痛欲绝啊——”
刘邦扶起士兵,郑重道:“你放心,朕一定还你全家一个公道。”
站在角落中纵观全局的阴嫚心道,且看他起高楼,且看他宴宾客,且看他楼塌了[1]。
雷霆之怒下,斩首流放着不下数十人。但作为始作俑者的戚氏,竟还是被放到了从犯中行列,只判了个流放。
虽然早有预感,但她依旧不甘心。
“用几个数字就将戚氏势力连根拔起,妙,当真是妙。”吕释之称赞道,“公主奇才。”
阴嫚反应平平:“建成侯谬赞了。不过常在河边走,诸位也要当心湿了鞋。”
“此言甚是。”吕泽看向弟弟,“你我要从此事中吸取教训,免得被别人抓了短处。”
“是是是,我知道了。”吕释之撇撇嘴俨然没放在心上。
吕泽叹了口气,又看向吕雉:“戚姬到底是陛下心尖上的人,虽然被禁足,但难保她不会趁着自己生辰的时候生事。皇后要当心。”
吕雉点了点头:“兄长放心我记下了。”
胜利者的宴席自然是把酒高歌,欢乐无极,只是对于阴嫚来说,这一切都比不上她心中的那个问题。罪首得到了不与之相匹配的惩罚,这件事情真的算圆满结束了吗?
散席后,吕雉关切道:“我观公主兴致缺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苦夏罢了。您知道的,我身体虚弱,夏季一道身体就不爽利……”阴嫚撑着下颌,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七月正是小麦的季节,站在田埂上,能看到一望无际的麦田,能看到久经战乱的人们在金色的麦浪中露出愉悦的笑脸。
当阴嫚想到原本会有更多人能够享受到这一切时,她转过头看向阿桃:“替我做一件事。”
大约在月中的时候,边境传来噩耗——戚氏死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时,阴嫚正在跟农人收麦子。
“怎么死的?”她放下镰刀喝了口水。
程七:“听说是胡人夜袭,把他给砍死了。那么多人就砍死了他一个也真是倒霉。”
阴嫚瞧着程七一眼:“嘴上没个把门的,当心有一天祸从口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程七连忙捂住了嘴巴。
“补偿已经发下去了?”
“公主放心,是我们自己人发的不会有意外的。”
阴嫚闻言点了点头,死者已经无法复生。报了仇,可以了去他们心愿;补偿他们的亲人,才能让他们放心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