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昱珩眼睁睁看着自己和文青被那沉重的纸箱绊倒,他甚至在载到前的万分之一秒中看到文青脸上不太能见到的惊讶,然后在他们砸向那张自带海绵垫子的床时,脑袋狠狠磕在一起。
“呃……”安昱珩摸着额角,觉得有那么一瞬间整个世界在左右扭曲地摆动,这一幕好像异常熟悉,就如同他和文青认识的那天,他们也是像这样因为意外撞在一起。
安昱珩整个世界还在旋转的时候晃晃悠悠从床上爬起来查看文青状况,显然文青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本来身上全都是伤,正侧躺在床垫子的一角捂着自己下巴,隐隐发出抽吸声。
“我要是个整容脸,你恐怕就得赔我假体移位的治疗费了。”文青无奈地支起身子,他再三摸着自己发酸的下巴,朝安昱珩摆摆手,“又死不了,你这副表情看上去是要给我送葬。”
虽然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但安昱珩表情丧的确实像在参加某人葬礼,他挎着一张脸,沮丧地小声说道:“对不起,我没想让你受伤的。”
“只有口头道歉没有实际行动吗?”文青剐了他一眼,龇牙咧嘴的同时又捂住下巴,“……刚才是谁说要给我处理伤口?”
处理伤口的人转身一变成了制造撞伤的存在,说出去真是要笑掉大牙。
“……对不起。”安昱珩又连连道歉,他抓住那只滚落在地的医药箱,明明整个人高大的扔进人群里能一眼找出来,却跪在文青面前装一只认错讨好的鹌鹑。
碘伏擦拭着那些破皮的伤口,安昱珩看着那些狰狞可怖的伤痕,又悄悄窥向文青的脸。
他看那些伤口觉得心惊胆战,文青倒像是没事人一样无所谓,不会疼到呲牙,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别过脸望着窗外。
安昱珩无法从那张脸上捕捉到任何情绪,他只能认认真真替对方给每一处破皮的肌肤消毒,然后将红花油倒在掌心搓热,轻轻揉搓那有些发黑的淤青。
他很想问,问这些伤是怎么来的,问文青为什么让那些男人在身上留下这么可怖的印记,可是他说不出口,因为他们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关系,他又怎能多嘴询问这些私密问题。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文青扭过头看自己被搓红的皮肤,有些发热但并不是很痛,他问的是红花油,“在我印象里这可不是乖乖学生常备的东西,街头混混在斗殴后总会用这东西自我疗伤。”
安昱珩便眨巴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文青在怀疑他是个不学无术的街头混混,他抬起未被红色药液浸染的手指,挠挠脸颊。
“因为在创作的时候总是久坐,时间长了腰肌会有劳损,把红花油搓热了敷在腰上会舒服很多。”安昱珩回答的一本正经,文青盯着他头顶中央因为揉搓动作而微微抖动的发旋,把本想说的调侃咽了回去。
多好一个男孩,既干净,又傻的纯情。而这个男孩正和他坐在同张床上,给他认认真真搓着红花油,那些碍眼的痕迹,怎么看都和这个男孩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