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闹剧他一个外人来看都觉得离谱,赌钱成瘾的姨夫和不知原因视文青如死敌的表弟,他无法想象文青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也不知道文青以前到底承担过什么。
“你怎么样?没……”这话说到一半就哽在喉中,安昱珩眼睁睁看到文青缓缓蹲下,用双臂环绕住自己身体,肩膀肉眼可见地开始颤抖。
文青哭了,他从未见过文青哭。
不像安昱珩哭时那般情绪高昂,文青只是把脑袋深埋进臂弯,不肯发出一丝声音,就好像天大的事都要咬碎牙往肚子里咽,他不愿意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别人面前。
鼻子莫名感到酸涩,安昱珩也在旁边蹲下,他轻拍文青的后背,模仿记忆里妈妈的样子柔声安慰:“我在这里呢,没事的。”
回想昨晚文青主动索要拥抱,安昱珩伸张手臂轻轻搂住文青后背,他尽可能地让对方在最无助的时候有个依靠,至少身边有个能够予以安慰的人。
“如果,如果不想再待下去,我们现在就回重庆吧,回杉阳树路。”安昱珩发现文青的脑袋朝自己肩膀靠拢,他连忙借势抱住对方靠过来的身体。
“好累。”文青在安昱珩脖颈间轻声呢喃,“安昱珩,我真的好累,以后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能关心我的人了。”
“有的,会有的。”安昱珩搂抱在文青腰间的手臂更加用力,他几乎要把自己嘴唇咬出鲜血,“至少我会关心你,虽然不能代替血缘至亲,但我会尽全力地爱你。”
“不一样……这不一样。”额头紧贴在安昱珩胸膛,颤抖的唇偶尔会扫过那里的肌肤,文青用小到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没有家了,就连这个曾经不想回去的家也失去了,以后我还能去哪里?”
这句话安昱珩没有听到,他的注意力一时被过往路人吸引,他和文青互相搂抱着蹲在巷口,难免会被前来吊唁的来宾认出。
“这不是魏家的外甥吗,我记得是姓文吧,怎么回来了?”
“是啊,不是早在几年前就去大城市打工了吗,可能是出席葬礼回来了吧。”
四周低语响起,安昱珩觉得自己和文青包围在其中就仿佛是被狩猎的鹿,他突然能够体会到些许文青的感受。
虽然不了解曾经发生过什么,但就像刚才那样站在矛头正中央还能镇定自若地任由别人打骂,文青真的很勇敢。
“我们走吧。”安昱珩来时戴了帽子,他把帽子从自己头上取下,反手扣在文青脑袋上,帽檐遮住文青大半张脸,同时也遮住他泪流不止的泛红眼眶。
他抓住安昱珩结实的手臂,借力从地上站起,旁边这个不谙世事的大男孩此时却像是撑起他崩塌天空的顶梁柱,让他即便行走在那些打量自己的眼神中,也不由得效仿对方挺起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