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蒋燕焦急道:“温侍郎,殿下莫不是想借此彻查藏香阁?要不派个娘子打探一番?”
温穆摆手:“他不会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本官看他也是年轻气盛,一时情起。”压在心头的事一结,他顿时神清气爽,又道,“群芳、水色、明月在么?都来本官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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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穆走后,两人便又隔着半臂距离,继续向玲珑地走去。走到一半,裴昭忍不住道:“殿下说话还挺毫无顾忌的。”
崔珩笑着道:“情势紧迫,还请裴小姐谅解。”
裴昭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若是贺雾卿已经和郑霁青定亲,那么另一位王妃的候选人是郑霁青的胞妹郑怜。但崔珩又把郑霁青打了一顿,这倒是有点奇怪。
可再奇怪的事,落在离经叛道的这人身上,也不算奇怪。
雅间的檀木门锁得严严实实。
裴昭分析道:“若是让灵芝来开门,恐怕会打草惊蛇。所以,得从窗户进去。”说完,便伏在走廊的窗沿上张望。楼外的墙壁上有凸出的窄道,若是踩着窄道,便能轻而易举地从外窗绕进屋,唯一的缺点是有些危险。
崔珩笑问:“裴小姐不会是想自己做吧?”
“当然。”裴昭若无其事道,“小时候我和阿姐经常这样干,殿下没做过?”
崔珩摇头,又道:“可你今日穿成这样,只怕有所不便。”
“那你做?”裴昭随口反问,接着,一脸错愕地看着崔珩迈上窗沿,“殿下你真的要……当心!”
晚风将鸦青色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人影瞬时消失在浓郁的夜色里。
不过片刻,崔珩由内打开了门。
雅间内的书格装得满当当,但裴昭翻了半天,才发现要么是艳诗集,要么是青楼话本,没有什么账簿。把妆台、桌案、地毯、烛台一一翻过后,也没有什么线索。
两刻钟过去,裴昭满头是汗,面无表情地朝崔珩看过去。他靠在墙边,冷白的脸在摇曳的火折下忽明忽暗,有种鬼气森森的妖异。
崔珩问:“要本王一起么?”
“殿下贵体,还是好好呆着吧。”
裴昭撩开床幔,坐在榻上摸索。过了一会,察觉到褥单有一处极其轻微的突起。
果真有一本薄薄的账册!
裴昭走到崔珩身边,想借火光看清账簿的内容,但眼前却忽地一暗。
皎洁的月光静静地流淌在青年苍白昳丽的面容上,使他如同白玉人偶。
有人在门前停下。
崔珩想从窗外重新翻出去,但伸手拉人时只拢住了一团虚无。裴昭早就躲进了榻下。情势紧迫,他只好撩起床幔,亦躲了进去。
“咚”地一声,杨赋搂着春痕,一脚把门踹开,刺目的亮光瞬间涌进泻着清辉的雅间。
“不是约好明日再见吗?杨郎就这样想见妾身?”春痕娇嗔道。
“家里那婆娘又在发疯,我一天都呆不下去。”杨赋揉捏着春痕的软腰,“崔雯玉骂我进什么破斋。嘁!那斋子空空荡荡的,有什么好看!啊呀,不说这些,娘子好像胖了一点……”
听觉在昏暗的榻下愈加灵敏,床帐掀开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宽衣解带声以及亲密的喘息声,仿佛在耳畔响起,听得人面色赤红。
裴昭在吴州看过不少传奇话本,并非不知床笫之事,但在榻底听他人欢爱,确实是从未预料的事,咬牙片刻,实在受不住,想要捂住耳朵,却感觉到崔珩靠近了些。
裴昭惊惧地想往里面缩,但又怕惊动榻上的人,只好攥紧衣袖,怔怔地看着他的面庞愈加贴近,连眼睫都看得分明。
原先漆黑幽深的眼眸,此时因为情欲,也染上缱绻的温柔。
“裴小姐,捂住鼻子。”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浓烈的迷香在榻下弥漫开来。半晌,榻上的人安静下来,屋内响起绵绵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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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雅间后,裴昭只觉得脸上烫得厉害,不慎吸入了一些迷香,大脑也有些晕眩。一旁的崔珩没好到哪去,苍白的脸上也浮着一层淡红,耳垂红得像是要滴血一般。
裴昭盯着他看了一会,垂下眸。丝绸布料柔软,凸显出青年腰下异常的凸起。
裴昭低声道:“殿下,要不要先去一趟盥室?”
“你看账本就好。”崔珩轻咳一声,在四仙桌边坐下。
“食色性也,没什么难为情的。”裴昭想缓解尴尬,但没想到,他的神情愈加僵硬。
“裴小姐……”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你能不能别看我。”
“哦……”裴昭认真地看起账面,努力集中注意力,“殿下,这杨赋出手倒是阔绰,竟有不少成百两的交易。”
“杨赋是弘农杨氏的旁支,没多少钱。”崔珩的语调重回平静,“有人在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