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王萼不在。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虽极轻极淡,却好似落在裴昭耳边:“胡说八道!惟灵他分明是被吓的!”
难不成是双生蛊的蛊虫出现了短暂的共鸣?
裴昭抬睫扫视着人群,目光和一个被挤到一边的少女对上。少女瞬间垂下头,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望回来,神色平静而泰然。
裴昭坐回堂上,托着下颌,笑道:“既然乌罗惟灵不配合,本官也不懒得审。来人,把乌罗惟灵拖下去……”
少女扶着门框的手开始泛白。
“杖毙。”
处死罪犯,需要刑部审批,即便是邕州刺史,也无此权限。堂内霎时安静下来,狱吏们一动不动,满脸诧异。
谢植想要劝阻,但嘴还没张,有人先开了口:“怎么还不动手?”
坐在雕花屏风后听审的崔珩走了出来,黑漆的眸中带着笑意,声音也温和:“诸位担心有违律法,本王也不为难,卫婴,你来动手。”接着,看向裴昭,缓缓道,“袁司马审了半天,怎么什么有用的也没审出来。”
裴昭默默白眼。不知哪句话刺到了他,一开口又是阴阳怪气。
“殿下稍安勿躁。”
剑锋要贴上少年皙白脆弱的脖颈时,有人喊道:“等一等!别杀他!”
少女跨过门槛,一下子跪在堂下,颤声道:“民女,民女是邕宁县锻造铺的楚熏,有事禀报殿下。乌罗惟灵他,他其实……”话未说完,楚熏的口中便被侍卫强硬地塞进一块白布,只能含糊不清地呜咽着。
裴昭见状,立刻道:“今日先审到这里。把他们都押下去。”
谢植不解道:“袁司马为何不一鼓作气,把楚姑娘也好好审一审?”
把王府的人拉到县衙里堂审,本就是一步险棋。现在来了个身世不明的楚熏,谁知会不会说出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事情。
“时候不早,袁司马看上去有些疲乏,难不成,廷尉想自己审?”崔珩笑问。
谢植连忙摇头:“有殿下在,有袁司马在,这种事情哪里轮得到下官。散堂!”
这个收尾显然没有让围观的百姓满意。狱吏疏散了好一会,县衙才安静下来。
裴昭上了马车,问:“另一只蛊虫大概就在楚姑娘身上,殿下打算怎么处理?”
崔珩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窗外的绵绵雨丝,过了一会,轻飘飘地道:“都杀了吧。”
“殿下是不是忘了什么。”裴昭有些不敢相信,“我身上有双生蛊。”
他好像忽然回过了神,轻声道:“裴小姐,自然是蛊虫取出来后,再杀了他们。”
“殿下不好奇他们背后的人么?”裴昭蹙眉道。
“他们背后的主使……本王猜,不是陆家的人,便是太后娘娘。没什么意思。”崔珩淡笑道,“能审出蛊虫在哪就好。”
柔软的雨风顺着帘隙穿进来,把他额角的发丝吹得拂动。或许是大病初愈的缘故,过了一会,他疲惫地阖上眼闭目养神,眼睫轻轻颤抖起来。脸上湿漉漉的,是雨痕还是冷汗,也看不分明。
裴昭试探性地轻喊了一声“殿下”,没有回应,便挪过去,想看清楚一些,谁知崔珩忽然睁开了眼,眸中尚未聚焦,混沌而空冥。
“裴小姐……你做什么?”他问。
“叫殿下没反应,我以为,是雪融春毒发的缘故。”
“时间还没到。”他的目光落在两人碰到一起的膝盖上。
裴昭立刻移回自己的座位。
崔珩道:“再过七日是本王的生辰,到时王府会有晚宴,裴小姐若是有空,不妨一并来。”
“殿下,来的都有谁?”
“除了三哥,估计裴小姐不认得其他人。譬如容州别驾、容州都督……”
裴昭叹气。这晚宴听上去像是官员们的应酬,应该挺没意思的。
“裴小姐看上去很为难,是因为要和王长史学调香么?”崔珩笑问,“若是这样,本王的邀请倒是有些不巧。”